“什么事?”
原来,赵王年纪大了,在寿宴上多饮了几杯酒。宿醉醒来,感觉眼睛不太舒服,异常干涩,视物有一点点模糊不清。太医束手无策,燕国的相国栗腹出面,举荐方谧为赵王治病,他介绍说,方谧是齐国的方士,鬼谷高徒,精通岐黄之术,定能药到病除。
方谧登上马车,不紧不慢地问:“所以,你要送我入宫,为赵王医治眼睛?”
景泽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挥动马鞭,“边走边说,驾!”
车声辘辘,扬起一片尘埃。
“不是进宫。哎,赵王原本确实想请方先生进宫一趟,试试看。但是福瑞安药铺的傅掌柜进献了一种仙药,叫什么‘苍术雪参丸’,赵王只服下一粒,眼疾就明显好转,多年的老寒腿,也忽然不疼了。所以,赵王现在不想请方先生,他要找炼制出仙药的赤松道人。可惜,几乎翻遍了整座邯郸城,居然找不到。”
方谧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你们能找到赤松道人才怪。
“景泽,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草庐,信陵君要见先生,纡尊降贵,在草庐等着呢。这是信陵君的车,可以直接从王城中穿过去,我带先生抄个近路。”
抄近路就是不一样,转眼就到。
柴门敞开着,院子里摆着一张坐榻,一位儒雅清正、两鬓微霜的长者以一种非常端正的姿态跪坐在梧桐树下,华美的锦袍玉带上满是斑驳的树影。几个侍从站在左右。
景泽跳下马车,一溜小跑,趋步上前,长揖行礼:“公子,幸不辱命,已经接到方先生。”
方谧站定,不卑不亢,拱手示意。
信陵君起身还礼:“方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西厢,简陋的中等门客宿舍,一壶粗茶,一张草席,招待传说中的信陵君。确实寒碜了一点,不过,方谧向来心宽,丝毫没有感到拘束。
信陵君摆手,他的侍从原本守在门边,这时,又躬身退远了一些。
“先生曾说,通晓炼金之法,能打造出湛卢、纯钧那样的宝剑,可是实话?”
方谧蹙眉不语——魏倩,说好的秘密呢?
信陵君亲自替他斟茶,低声解释:“不是我孙儿食言,泄露先生的秘密。先生应当知道,无知是我的长孙,他父亲早逝,以后我的封地,魏国的信陵,和赵国的鄗邑,都要传给他的。我也并非有意探听先生的虚实,是我派去保护无知的门客,躲在房梁上,听见了你们的谈话,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向我禀报。”
所以魏倩魏大少爷身边,时刻都有几双眼睛盯着?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信陵君在魏国和赵国都有封地,难怪出手那么阔绰。连魏倩都能一掷千金。
方谧轻笑一声:“是实话。不过,我只能教魏无知铸剑,不能打造攻城略地的杀伐之器。”
是不能,不是他不会。
信陵君大约是听懂了,仍旧礼仪周到,寒暄了片刻才走。
他前脚离开,栗腹后脚登门,一甩袖袍,坐在方谧的对面:“小子,等赵王找出赤松道人,你和他比试一番,狠狠地踩他!我对你有信心,你方术学得不行,医术却是极好的,若论医术,你肯定比赤松厉害。”
方谧眨眨眼:我踩我自己?
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