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季明峰一愣,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敌视,改口道:“要取现金需要提前预约,两百万数额太大了,需要一点时间。”
谢长钦笑得有些嘲讽:“你们不是很有钱吗?应该能解决吧?”
或许是他的话语里带刺太多,季明峰缓缓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会想办法,不过最快也要到明天。明天早上,我们送去学校给你。”
谢长钦思索了几秒,点头。
“好。”
然后起身要走。
祁婉急忙叫他:“长钦,你……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就连说话声音也怯怯的。
谢长钦:“我不想跟你们吃饭。”
然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
直到走出餐厅大门,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解决了一件大事,虽然他打心底里憎恶这两个人,但至少他们有钱,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总算能给谢应帮点忙了。
这么想着,谢长钦心情却并不轻松,或许是刚才祁婉讨好的态度太过明显,让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仿佛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
来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时间刚刚好,老师正带着学生走出来。
谢长钦笑着迎过去,朝陆鸢招了招手。
“鸢鸢!”
陆鸢和老师摆手再见,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直接扑进谢长钦怀里。
下一秒,又惊讶地抬头,认真打量他的模样。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陆鸢:[哥哥不开心吗?]
谢长钦顿时一愣,自己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于是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直接把人抱起来。
“从哪儿看出我不开心的?”
陆鸢摇了摇头,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
哥哥好难过。
她能听见的。
而且……哥哥又去找他的爸爸妈妈了。
小陆鸢娟秀的眉微蹙,噘着嘴巴。
又是那个坏坏的叔叔和阿姨,每次哥哥和他们见面,都会不开心。
小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糖,凑到谢长钦面前。
[哥哥吃,哥哥张嘴。]
浓郁的奶香味传来,谢长钦扬起眉,看着他手里的奶糖。“我不是把你的糖都没收了吗?这是哪儿来的。”
一听见这话,鸢鸢噘着嘴。
[果然是哥哥拿走的。]
那天在幼儿园发现自己藏起来的糖不见了,回家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就觉得奇怪。
那些都是她的小金库,结果被掏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都蔫了。
陆鸢不满道:[这些是幼儿园的老师和哥哥姐姐给我的,是鸢鸢自己的,哥哥不能再拿走了。]
“我这是为你着想,吃这么多糖,你不怕蛀牙吗?张开嘴让我看看。”
每天吃两颗顶天了,哪像陆鸢这样,嘴巴里随时含着一颗糖,一靠近就能闻到她身上的奶甜味。
要是真的蛀牙,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
陆鸢乖乖张大嘴巴,露出两排洁白的小ru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不像有蛀牙的样子。
陆鸢:[鸢鸢每天都乖乖刷牙,不会蛀牙的。]
说完,把手里的糖塞进谢长钦嘴里。
[哥哥快吃,快吃!]
糖被舌尖一推,浓郁的奶香立即在口腔化开。
谢长钦皱了皱眉,模样跟吃药似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糖确实是促进分泌多巴胺的最好选择。
他虽一脸不愿,但随着糖果在嘴里慢慢变小,心里那点郁结也慢慢消散了。
当天,陆鸢和谢长钦回家的时候,谢应不在,应该是在医院,或者在想办法筹钱。
彻夜未归。
直到第二天早上,陆鸢看着桌上的两份早餐,转头张望,还是没有看见谢应的身影。
[谢应哥哥呢?]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哥哥就没回来了。
谢长钦把煎蛋推到她面前。
“我们先吃,他这几天比较忙,不用等他了。”
陆鸢点了点头,拿着叉子刚要动手,虽然谢长钦在身旁坐下,一句话突然传入脑海中。
应该是借不到钱了吧?大哥的朋友花钱比他还要大手大脚,根本没钱。两百万这么大的数额,根本凑不到。
希望那两个人早点把钱送过来,解决问题。
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陆鸢听着脑海中的声音,认真地转头看过来。
[哥哥,我们家很缺钱吗?]
谢长钦一愣,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撞见小朋友担忧的目光,笑着道:“放心吧,养得起你,还是又想吃糖了?”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放在桌上。
“可以吃,不过要得吃完饭再吃,知道了吗?”
陆鸢微微摇头,想说家里这么困难,她以后不吃糖了,帮哥哥省钱。
但转念一想,又把糖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放好。
谢长钦见她这么宝贝,还以为小孩是馋坏了,无奈地摇头。
等吃完饭,他收拾好东西,才见陆鸢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小书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捏了一把,里面滋啦滋啦响。
“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鸢鸢,可不能把家里的玩具带去幼儿园。”
陆鸢小手紧紧抱着书包。
不是玩具。
见她一脸紧张,再加上平时也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谢长钦没有再追问,拉着她快步往外走。
“先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两人刚来到学校门口,还未靠近,谢长钦一眼看到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他顿时一喜,连忙对陆鸢道:“鸢鸢,你先去幼儿园吧。”
说完,把她交给老师,自己则快步走到那辆车旁边,劈头便问:
“钱呢?”
季明峰站在车旁边。“你确定要这么多钱吗?”
谢长钦皱眉:“你们昨天已经答应我了。”
“我答应了不会反悔,只是怕你做出冲动的事。”
他欲言又止,从车里提出一个30寸的行李箱,交给祁婉。
谢长钦的视线立即落在上面,有些急切。
昨天晚上,谢应一夜没回家,不知道他去想什么办法筹钱了,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注意到他的视线,祁婉眼中更加悲凉,将行李箱放在手边,没有递过去,而是询问:“长钦,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谢长钦抬头,终于看向她。
目光却极其冷淡。
“我不叫,你就不给我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叫多少声都可以。”
祁婉被这话激得身体一晃,险些没有站稳,苍然道:“不是,不用叫了,不用叫了……”
她甚至有些逃避地摆手,连忙将行李箱推过去。
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这些钱……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箱子沉甸甸的,却给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谢长钦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走了。”
他转身要离开,却被祁婉着急地叫住。
“长钦,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谢长钦回头道:“你不是用钱买回来了吗?一笔勾销了。”
他朝自己手里的行李箱示意了一眼。
可这话却并不能让祁婉和季明峰高兴,反而更加担忧,看着他欲言又止。
谢长钦没时间和他们说话,提着行李箱匆匆离开,没有进学校,而是直接打车走了。
“我们也走吧,慢慢来。”季明峰道。
祁婉苦笑。
“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长钦要是走上弯路,我就是罪人。”
季明峰劝道:“不会的,我能看出,他是个好孩子。”
两人相拥着离开。
另一头,谢长钦拿到钱,第一时间打电话问清楚谢应的地址,提着箱子赶了过去。
此时谢应正在那个被砸的场子里善后,一片愁云惨雾。
昨天,他和兄弟们东凑西凑一晚上,加起来也不过五十多万,医药费都填不上。
本来他打算去找明哥先借点,毕竟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明哥觉得这件事是他私人恩怨造成的,不仅不借,还让他尽快把酒吧修整好,重新开起来。
按照他的意思,医院里按几个病危的就不用再救了,费财费力。
他做事一向狠辣,可谢应做不到,只是不断把自己逼入困境。
医院那边在催,几个兄弟的家里人也刚来这儿哭诉过,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想起来还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