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尘也懒得多说废话。
二人潜入房中之后,小景便学着县令的样子,将博古架上的花瓶扭转一圈。
等暗道大开之后,才同越无尘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踏了进去。
此暗道深不可测,也不知道要通往哪里。
小景不似玄门弟子六识过人,他本身的六识就比寻常人要差了许多。
夜色下,比寻常人的视力低了许多,自然不能像越无尘一样,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中,也能走得四平八稳的。
小景就只能摸索着墙面,然后顺着墙根慢慢往前走。
越无尘见状,便下意识想伸手牵他。
可随即就想起了什么,他道:“不好随意弄出明火,恐让人惊觉了。”
小景点了点头,压低声儿道:“要不然……你先跟过去?看看县令嘴里说的野道,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厉不厉害。我自己慢慢走过去就行了。”
越无尘自然不肯丢下小景一人,也知小景不肯牵着他的手。
便只好将命剑幻化而出。
考虑再三之后,越无尘将剑鞘的一端递了过去,轻声道:“抓着这个吧,本座带着你走。”
顿了顿,他担心小景会拒绝,便又道:“若是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跑了,来日本座不在陈家村时,对方卷土重来。那你们要如何?”
小景觉得有道理,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
反正只是抓着越无尘的命剑而已,又不是旁的什么东西。
殊不知,道宗素有规矩,除道侣外,不可将自己的命剑,交与旁人。
如此这般,让小景握着,已然不合门规了。
可越无尘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连道袍都能脱下来给小景穿。
甚至连一魂一魄都能分裂出来,为自己的爱徒招魂。
不过就是共握一把命剑,又能算得了什么?
小景可是除了越无尘之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拔.出越无尘命剑的人。
就连当初的林景也没资格碰一碰越无尘的命剑。
现在的小景却可以。
如此这般一想,越无尘便觉得,这其实并没什么。
从前若早点那么想,也许他和林景也不会走到当初那步了。
应该对林景更好一些,更温柔,更有耐心一些的。
他应该静下心来,认真聆听林景的真心,问林景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又为什么做了还不肯承认。
又为什...么宁死也不肯求他这个师尊庇护自己。
当然,也许穷尽一生,越无尘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这地道不算很长,有了越无尘的引路,小景脚下果然稳了许多。
方才还高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说起来也很奇怪,每次只要跟罗素玄,或者越无尘在一起。
小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想要亲近的感觉。
并且有很多次,他都下意识把两个人弄混淆了。
两个人身上的气味很像,都是一种淡淡的,好闻的降真香气。
当初罗素玄睡梦中,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曾经胡乱地抓过小景的手,不由分说就放在了自己的腰下面。
那一夜,小景反复挣扎,试图摆脱罗素玄的控制。
可到了最后,一直到手酸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握着他手腕的力度,才慢慢减了下来。
事后,小景也没敢再提起这事,甚至都不敢同任何人说起。
他也不明白,那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打那以后,他都挺抗拒和男人接近。
哪怕是拉一拉他的手,小景也觉得十分的别扭。
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右手脏了,很脏很脏,看不见的那种脏,不管他洗了多少次,还是忘不了当夜掌心异样的滚.热。
还好,越无尘没有过来拉他的手。
小景攥紧了剑鞘,对越无尘有片刻的感激。
不过很快就被一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打断了。
“什么声音?”
小景压低声儿道,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便见眼前被一面石门堵住了去路。
声音就是从石门后面发出来的。
越无尘抬手敲了敲石门,仔细听着回音,便知这石门后面是空的,想来必定别有洞天。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误伤到身后的小景。
越无尘并没有直接一剑将石门劈开,而是上下寻找有没有开启石门的机关。
果真在角落里,看见一块小小的凸.起,手指摁着往里一压。
轰隆一声,那石门便开了。
越无尘低声道了句:“走。”
而后扯过命剑,将小景拉了进来。
小景才踏进去,那石门又轰隆一声再度合上了。
先前那阵诡异的咿咿呀呀声,也越发清晰。
而入了石门之后,地道里霍然明亮起来,左右的蜡烛徐徐燃着,发出诡异的阴绿色。
四处贴满了黄符,还插了几只通体乌黑的旗帜,墙面和脚下,都用朱砂画满了繁复的咒阵。
越无尘随意看了一眼,眉头便蹙了起来。
因为这黄符还有符咒,甚至是那几只招魂幡,皆是道宗之物。
就连脚下的咒阵,仔细辨认也能看出,应当是无极道宗的一种名为“降魂”的术法。
难道是无极道宗的弟子?
但很明显看得出来,此人学艺不精,连符咒都画错了好些,就连招魂幡摆放&...#30340;方位也不对。
应当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可据越无尘所知,不管是无极道宗的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管束得十分严格。
即便是下山游历的弟子,也都是分批下山,若有人单独行动,必定会惹人注意。
若是有弟子行事有所行差踏错,依照门规是要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
因此,越无尘倒是要看看,背后的邪修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偷学道术。
小景见越无尘脸色不善,便默默把手松开了。
还未来得及多问,就听一声“娘呀”,一道人影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差点一头撞在小景怀里。
越无尘眼疾手快,一剑将人挡开。
那人影“哎呦”一声,就跌坐在地。
借着光亮一看,正是先前那个县令。
“你们怎么在这???不是被关在了大牢里,谁放你们出来了?”
那县令见着两人,先是吓得眼睛陡然睁大,跟两个圆溜溜的铜铃似的,满脸惊恐。
可随即就扑跪过来,作势要抱住越无尘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