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最起码得有供状罢!得让县令在上面画押。还得有人证……行,人证我们全部都是,二位可否告知,县令的尸体,眼下在何处?”
小景道:“在地道里。”
想了想,他又好心好意地补充道:“但可能有点吓人,若是胆量很小的话,最好就别进去了。”
官差们纷纷表示,他们的胆量都很大,此地偏僻,多是些深山老林,最适合shā • rén埋尸了。
隔三差五就有百姓过来报案,说从哪里找到了尸体。
因此都练成了铁胆。
其中一个官差甚至拍着胸脯道:“你可放心吧,再吓人,还能有陈有根他娘吓人吗?此前那些尸块,就是我拿渔网兜的,我可不怕!”
提到县令的尸体,小景又回想起了,县令被碾成一滩烂泥的惨状。
也不知道,可有哪根手指是完好无损的。
若是没有手指是完好无损的,也不知道以越无尘的本事,是否能让县令死而复生。
哪怕就是复原一根手指也行啊。
但小景转念一想。
如果越无尘有这本事,为何还要在人间苦苦寻找林景的替身呢?
何不让林景死而复生?
林景当时的惨状与那县令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半斤八两罢了。
要是能复原林景的身体,这些人何至于苦苦缠着他不放?
如此一想,小景明白了,还下意识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越无尘见了,忍不住从旁询问道:“阿轩,你点什么头?你可是想明白了什么?”
“你想知道啊?”小景转过脸,很难得没回呛越无尘,反而还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很乖的样子,他问:“你真的想知道吗?不后悔?”
越无尘是挺想知道的,他迫切地想了解小景,想知道小景的喜好,以及探究他的想法。
但小景如此这么一反问,越无尘突然又觉得,他方才好像就不该问的。
迟疑了好久好久,越无尘才下定决心一般地点头道:“本座想知道。”
小景故作轻松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方才只是在想,越宗主能不能修复县令残破的尸首,好让官差们握着县令的手指签字画押。但转念又想,如果越宗主有这本事,肯定早就让林景起死回生,又一定早就复原了林景的尸首了,哪里还等得到今日。”
越无尘:“……”
越无尘:“……”
越无尘:“……”
他就不该问,不该问,不该问的!
怎么想起来问小景的!
越无尘怎么都没想到,小景会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他,还满脸平静地同他说这些话!
每一个字都好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往越无尘的心窝里扎。
把他扎得鲜血直流,血肉模糊,痛楚不堪。
可偏偏小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一般,见越无尘沉默着侧过身去,还追上来,故意绕到越无尘的身前。
抬起一张明艳的脸,小景又道:“越宗主,你好像不高兴了?可是,明明就是您老人家问我的呀?我全部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要不高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越无尘深呼口气,摇了摇头,许久才道:“本座没有生气,你也没有做错过什么。”
“是这样啊,那就好,我刚才还以为,越宗主要生气了,然后就跟您那位亲传大弟子一样,狠狠用刀子捅.进我的嘴里,把我不听话的舌头割下来呢。”
此话一出,小景先懵了一下。
明明沈清源刺的是他的胸膛,可怎么下意识就说成了,用剑刺到了嘴里,又割了他的舌头呢?
小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要开口补救。
哪知越无尘忽然转过身来,脸上流露出了震惊,慌张,惊恐,甚至还有几分小景根本就看不懂的情绪。
小景是第一次见到越无尘如此失常的样子。
下意识以为,自己实在太过分了,若说的是事实,那还好说。
怎么能胡乱地凭空诬蔑别人呢?
虽然他真的很讨厌沈清源,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诬蔑他啊。
正当小景想开口解释说,是他说错话了,大不了就再说句对不起。
哪知越无尘却攥起小景的手,整张面容都颤了起来,声线都有些抖:“小景,你都知道了?”
小景:“……”
又喊他小景!
不对,越无尘的神色不对!应该不是在喊他。
肯定又把他当成林景了。
哦,原来他误打误撞,居然还说对了!
看越无尘这副惊慌的表情,小景就知道了,自己方才居然说对了!
可问题是,沈清源为什么要把剑刺入林景的嘴里?
又为什么要割林景的舌头?
是林景说了什么错话吗?
还是林景嘴里说了什么污言秽语?
又或者是,林景犯了什么大错,居然要被沈清源用剑刺入嘴巴里,割下舌头?
小景整个人剧烈地哆嗦起来,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他使劲挣扎,试图挣脱越无尘。
只觉得发生在林景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可怕,太惨烈了。
为什么,明明从沈清源的口中,甚至从他此前的表现来看。
那个叫作林景的道士,对他非常重要。
重要到沈清源对小景这个替身的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重要到,堂堂道宗的首座弟子,居然会费尽心血,不顾伤重,熬夜为他在白色道袍上绣满附身符咒。
既然连对林景的一个小小的“替身”都那么好,偏偏就对林景本尊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