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林景还是会回来,主动帮越无尘清理干净。
明明被弄脏的人是林景。
可林景却温柔到事后主动帮弄脏他的人清理干净。
林景当初对每一个人都笑脸相待,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原本林景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却被越无尘亲手毁掉了,他早就不配当林景的师尊了。
也早就不配当道宗的宗主了。
越无尘悲从中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痛了起来。
心头唯有一个念头,便是要给当初的林景一个交代。
曾经林景经受过的委屈和痛楚,越无尘也应该亲身经历过才是。
如此才能算作为感同身受。
“是我的错,是我行为有失,不知廉耻,六根不净,道心不稳,枉修正道,枉为人师。一切罪行,皆由我一人承担!”
越无尘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无比决绝地缓缓道:“便按门规处置于我便是了,我心意已决,若是侥幸不死,从此后还俗下山,归隐山林,再不问红尘俗事!”
“去请祖师爷的灵位来!”
越无尘不容置喙地道:“去请!”
“这……”其余长老们面面相觑,仍旧不敢相信,此事居然是真的,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去请祖师爷的灵位。
一旦请出来了,只怕越无尘今日要死在道宗之内了。
同座下弟子私相授受,这是何等大错!若是传扬出去,又是何等不堪入耳,惹人耻笑!
道宗千百年来的名声,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不仅是越无尘无法同已逝的师长们交代,就连他们这些长老也无颜面对道宗历代先圣!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忽然众人齐齐出手,数道灵力直接打了过去。
凝结成密集的大网,层层将越无尘套住,禁锢住了他的四肢,将其困在其中。
玄真长老沉声道:“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是门中秘|事,不可宣扬出去,否则道宗千百年的声誉便要毁于一旦了!”
“此事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也决计不可说出去!”
“我不信无尘会行出那样的事情!必定是那个孽徒勾引了自己的师尊!”
“简直是不知廉耻!”
“常轩不能再留了,此刻便派人下山,将其抓回来问罪!”
“无尘!只能先委屈你了。道宗不可一日无主,此事事关重大,绝不是你一人之事!”
“道宗绝对不可沦为修真界的笑柄!”
几个长老议论纷纷,齐齐出手,试图将越无尘暂且困住,哪怕是对外宣称越无尘闭死关也罢。
哪怕将越无尘囚|禁在山中,永远不放他出去。
就是不许越无尘还俗下山,不许越无尘同常轩在一起!
否则该是多么脏的污点!从今往后,道宗该如何在修真界自处?
“师兄们,你们该不会以为,如此便能困住我罢?”越无尘抬眸,目视着眼前众人,正色道,“为何不信我说的话?为何不信?”
“无尘!此事绝非小可,你身为道宗的宗主,你的一生又怎能拘泥于儿女情长?”
“你原该怜悯众生,心系天下苍生!”
“此事定有误会!必定是那孽徒勾引于你!趁你闭关修炼,从旁扰乱你的心境,害你走火入魔,遂才……你的心性,我们皆是知晓的,你绝对行不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
“是,必定是那孽徒的错!”
越无尘听罢,心道,勿怪乎小景不肯随他归山。
哪怕越无尘都亲口承认了,这些长老依旧不相信他能行出那种事。
反而还要为他想方设法地开脱,以保全他宗主的威名,以及道宗的声誉。
连道宗的长老们都如此认为,更莫说是外面那些修士了。
只怕也会对小景多有议论指摘。
如此,真的只有越无尘当众以死谢罪,只怕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切。
“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绝非虚假!不关林景之事,也不关常轩,是我自己的错过,是我学艺不精,六根不净,道心不稳,才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
鲜血从袖管中蔓延出来,滴落在地,是那样触目惊心。
越无尘一字一顿,揭开了自己的罪孽,并且给自己定下了重罪:“是我负了师门,负了师长们的栽培,负了芸芸众生。我自请受罚,受当初林景同等刑罚,并双倍执行。”
“林景曾经受了我十七剑,废了他的修为。”
“如今先师已故,并由师兄来执行便是了。”
“三十四剑……废了我的修为,逐我出师门便是了。”
越无尘抬手,断情立马幻化而出,他将法器递了过去,低声道:“当初我用断情刺了林景十七剑,废了他周身十多处大穴,今日,也该以此剑结束了。”
玄真长老惊愕道:“三十四剑?你疯了不成?还用断情?刑毕之后,你焉有命在?”
“绝不可如此!”
“你早非当初,如何受得了这三十四剑?”
越无尘道:“林景都受得了,我这个当师尊的,自然也受得了。”
顿了顿,他又道:“师兄们,别耽搁了,请祖师爷的灵位出来,召集山中所有弟子观刑。”
“从此后,以我为戒,训|诫山中弟子不可如我这般道心不稳,犯下弥天大错。”
几个长老仍旧不肯,只觉得此事实在太荒缪了。
若是当众对越无尘行刑,道宗只怕要名誉扫地。
日后其他玄门修士提及道宗,必定免不了要冷嘲热讽,斥责越无尘枉为人师,不知廉耻的同时,也辱没了道宗。
即便,越无尘当真同座下弟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过。
但身为徒弟的林景,当真无过无错么?
玄真长老一针见血,直言不讳道:“如此说来,林景也并非全然无辜的!当初你闭关修炼前,已经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就是担心修炼中出现差错,而走火入魔!可林景却置若罔闻,非要靠近你闭关修炼的洞府!也许正是因此,才害你走火入魔了!”
“师兄说的有道理,无尘的心性坚毅,从未在修炼时出现过任何差错,又怎会好端端的突然走火入魔?”
“也许,正是因为林景罔顾师命,前去惊扰,遂才害了无尘走火入魔,这才……”
“若是如此说来,当初的林景也并非全然无辜!否则,为何无尘走火入魔之时,不去抓别人,偏偏去抓林景!”
越无尘之前也在想这个问题。
一直到同小景在一起后,在两个人耳鬓厮磨,纠缠恩爱的日日夜夜中,越无尘才堪堪明白了过来。
也许,越无尘当初早就对林景动心了。
只是,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因为道心动摇了,影响他修炼,只好前去闭关。
没曾想,林景当初也对他有意,夜夜都前往洞府,隔着石门同他说话。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之下,越无尘走火入魔,生出了心魔。
又在心魔的操纵之下,强行掳走林景,占了他的身子……反反复复占有了他的身子。
夜夜如此,反复不止。
越无尘已经记不得,他到底占有过林景多少次。
只是依稀记得,每个夜幕降临之时,他都会满山搜寻林景的身影。
不管林景藏在哪里,他都会将人找到,拎出来。再绑起来拖回殿中。
从天黑一直至天明。
夜夜如此。
一夜都不曾间断。
林景当时的精神很不好,失血过多又得不到片刻的舒缓。
还不得不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越无尘至今为止,都想不明白,林景到底有多么隐忍,才会在晚上行过事之后,白日里见到他时,还能规规矩矩地拱手,唤他一声“师尊”。
“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
越无尘忽然怒起,一下挣开了束缚,强劲儿的气浪,唰的一下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冲劲逼得几个长老往后倒退数步,皆不同程度地受了些伤。
越无尘周身的灵力,宛如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殿中的陈设在强劲的灵力中,渐渐化作了齑粉。
“我说了,这不是林景的错!是我的错!你们听不懂么?”
越无尘咬牙切齿,因为过于惊怒,连俊美的五官都微微扭曲起来,一字一顿道:“我不当无极道宗的宗主了,能怎样?我就是要还俗,同自己的徒儿在一起,又能怎样?”
“该我受的刑,我会一样不落地受完,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无极道宗的宗主!与林景,与常轩,再也不是师徒!”
“我要给他一个名分,我要与他成亲!”
“去请祖师爷的灵位来,我不想一遍遍地重复!去请!”
越无尘一挥衣袖,将其中一个长老打飞出去,整个人跌至了殿门,还未起身,就吐出口鲜血来。
其余长老见状,知晓越无尘这是为情所困,只怕要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