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区域,按规定不是应该有两个队伍吗?还有一个队伍呢?”青年脸上隐隐有些怒容,虽然尽力克制,可眼角的肌肉仍在微微抽搐。
“和他们合作轮守的是C8,应该是今天凌晨到达,但中途遇到突发事件被指派到了另一个任务上。”黑西装抹了抹汗“我看了记录,昨天中午12点左右,B14在分局领了大车之后调头往中转站出发。根据相关信息,上个月他们就上报过车载联络系统有问题常常没信号。分局也有上报车辆检修问题……所以,也有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故障耽误了。也许很快就能回复联系。”但他自己也知道,在修好早就修好,已经这么长时间失联,那恢复联系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青年突地发怒,狠狠地把桌上的烟灰缸砸在墙上摔得粉碎,怒骂:“基站也不行!车载设备也不行!基建科干什么吃的!”
正缝有人推门进来,一听便粗着嗓门大声说“什么意思啊?总之现在什么锅都是我们基建背是吧?我们每个月打的申请批了吗?资源给了吗?要什么没什么,我们基建能怎么办?无中生有?我有那手艺,我还在这儿领一个月几百块工资干什么?”
……
黑西装在两边的争吵声中,无声退出办公室。外面等着的人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现在怎么办?能确定发生渗入吗?”
“您怎么来了。”黑西装一脸意外,连忙回答:“还不确定,但这边会通知中转站撤退。”
等着的人一脸愕然,脱口而出“用跑的?”万一真有事,那怎么可能跑得过。
“难道让他们等死。”黑西装一脸疲惫“希望无渗入发生,只是错误判断吧。”
“300多个学生。”等着的人年纪有些大了,头发乱糟糟,脚上还穿着拖鞋,眼眶都红了“300个!”对着他晃手指。
……
几分钟后,中转站就得到通知。
办公室的门打开,管理人跑出来,大声呼和让所有人跟着他,顺着路向北走。
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但管理人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太多,他甚至也不给其它人时间准备,就率先向大路上去。
甚至不是用走的,而是大步地跑起来。
黎川反应得最快,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大叫“所有人排成两队。快,快跟上。行李不要了!之后会给我们送来的。”其实鬼知道会不会,但顾不上了。
席文文很慌“汤豆没回来。”
她冲到前面去,拦住管理人想问清楚“我们去哪儿?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管理人很慌张。
他接到了消息很简短‘带着所有学生立刻全力北行’。
上次得到这样简略的消息,还是灾难的时候广播。
撤离坐车更快,但中转站的车换班的时候才会有人开过来。起码要到后天,才是换班的时间。
临时调车也调不到,中心管理所电话打不通,除了总局那边,似乎向外的一切通讯都瘫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根本搞不清楚,但电话里对方的语气,令他感觉到了危险——非常的危险。
席文文不能理解,连管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同学们不停地从她身边跑过去,每个人都很慌张,令她想到灾难到来的时候,所有也是这样慌乱不知所措,当时也像现在,每个人都在跑,但那时谁也不知道应该跑到哪里去,到处都乱成一片。
她回头看,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日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人流不停地向前冲,把她推挤得站不稳。现在汤豆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没有人通知她要往哪边走。
“席文文”有人在叫她,她迎着光也看不清是谁。
但她没有应声,扭头向着西南方向跑去。
赵小明发现时,她已经不见踪影。
黎川叫住逆行的赵小明问“她们跑哪儿去了?”他数过了,少两个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赵小明没有回答,但止住了追席文文的步子。
既然有通知,那说明一定是事件发生了的可能性非常大了。
这种运输护送的任务,每个队伍都得从分局领完运输车后再出发,根据方位计算,从分局过来就必须走学生大队走的这条路,也就是说,只要跟着队伍一直,就一定能迎头遇到车队。
但现在车队处于失联状态,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遇到撤离的学生,知道情况有异,他们联系不到指挥中心,接收不到信息,很可能会不能及时找到瞭望塔位置——毕竟瞭望塔实在是太多了,出于保密规定,也没有任何纸质地图可以做指引。
所以,他们会需要有人尽快告诉他们相关的信息才行。一个像他这样的活地图。
“到底怎么回事。”黎川仿佛嗅到了机会的猎狗,凑了上来。
赵小明沉着脸,在所有学生面前,一把推开他,转头向队伍的最前面跑过去,超过了管理人也没有减缓速度。“天黑了就来不及了。”他大声说。
黎川揉揉被推的肩膀,冷冷看着他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跟着队伍跑起来。
·
荒原上的席文文一个人跑了很远,又突然停下来——她分不清方向了。
愣了一下,调头往回。
原本热闹的中转站现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遗弃的行李,一直延伸到大路上,还稀稀拉拉地被丢弃了不少,队伍此时也走得不见了踪影。
她站在‘垃圾堆’中间,慌得不得了,忘记自己回来是要干嘛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虽然拼命地喝令自己镇定点,可还是不行。脑中像是龙卷风过境,一点思绪也沉不住。
好容易想起来,生怕再忘记,只得在嘴里不停念叨“扩音器、指南针、扩音器、指南针、刀……”
冲进办公室,翻了半天,就在要绝望的时候,找到一块已经停摆的机械表,也不知道是谁的,随便丢在办公桌上,但虽然表针不动了,表面也磨得和毛玻璃一样,里面小盘的指南针还灵活得很。
她试了试——大概是对的吧?
扩音器到简单。
中转站每月有大货车集结运送物资,需要加油、调度,门反面就挂了两个,她之前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
她录了一句“豆子!汤豆!你在哪儿?!”
播了一下,虽然杂音很大,但不影响。为防止没电,她把另一个也背上。
距离10公里多,很远。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多久才能走得到所谓的瞭望塔。刀只有办公室旁边值班室厨房里有一把切菜的。她在把扩音器绑在身上之后,揣好刀,又跑出去找到自己和汤豆的箱子。
但拖起来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两个箱子实在太沉了,并且汤豆的箱子还没轮子。
……可是……汤豆让自己照看好的,自己当时答应了呀。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箱子打开,翻出一只又旧又破的挂件熊,系在腰带上,再把其它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地上,再将汤豆的箱子拆开,将里面的东西胡乱塞到自己箱子里。
只有那个有背带的长条形箱子放不下,只好挂在身上。
整理好一切,背着、拖着行李,伴随着‘豆子!汤豆!你在哪儿?!’的嚎叫声,向汤豆消失的方向高一脚低一脚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