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许多的疑惑像潮水一样一阵阵翻涌着。
那些从小到大的往事,那些与席文文一起手牵手上学的时光,那个席文文出现在洞口上方的瞬间。
还有自己与妈妈的最后一次争吵。
她以为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时间,来弥补母女关系之中的裂隙,总有一天两个人会相互理解,达成和解。
但如果明天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呢?
人不能不告别。这对留下来的人太残忍,就像爸爸。
他在那天清晨,像往常一样离开了家,地下室有两父女没拼完的乐高,简陋的小书桌上,有他没看完的书,就好像他很快就会回来。但他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郑重地说一句“再见。”
这好像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人真奇怪,就是为了这些小事耿耿于怀。
她常常会梦到那天,自己被惊醒坐起来,爸爸已经穿好那件打上补丁的雨衣,正准备出门去。
在梦里她总是努力地想要打破束缚,冲上去阻止他,或者……或者只是跟他讲“爸爸,我爱你。”。但就是不行。连梦里也不能如愿。
如果自己不会再回来。妈妈想起自己离开家的天,会不会也像这样懊悔呢?
那么,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恶梦,时不时地纠缠着她,令她时时惊醒,然后像自己这样在深夜久久难以入睡。像她想念爸爸时那样,偷偷在被窝里流泪?
汤豆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纸笔,但除了抬头的‘妈妈’两个之外,良久无法落笔。
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
天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工作人员提着她的二胡盒子,还有一架改装过的电动轮椅进来。她因为受伤昏迷得太久,虽然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恐怕难以进行长途跋涉。
汤豆接过盒子,坐上轮椅。随他一同离开医护楼。平安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离开时,许多医生和护士都走出来,他们和汤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短短的十几天,进行了无数次的抢救,多数时候汤豆虽然都不清醒。
但他们知道,现在这个还没有痊愈的孩子要去哪里、所有其它的孩子要去哪里。照顾汤豆的护士长,别过头,偷偷地抹了抹眼睛。一群人静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汤豆到达停机坪时,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列成一排,没有人说话,对面站着制服笔挺的诸世凉、贺知意,还有一些汤豆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大概是委员会的管理人员之类的角色。
当看到人群中熟悉的面孔,汤豆眼睛一热。席文文看到她,眼睛也瞬间就红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一定会向她奔过来。
汤豆看向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