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快步跟了上去,看着面前的白衣倩影,也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她最多也就给他指点一下方向,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负责,竟然还带起路来,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穿插在高檐廊腰之间,又走过几条镶嵌在悬崖山壁上的过道,约莫又是半个时辰后,临近山脚,已经快要走出灵院范围了,白衣女子停下了脚步,抹了抹头上渗出的汗珠子,扬手指着头顶上的一块旧木牌匾,道“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秦羽向上看去,只见在两根圆木柱子支起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杂院”
目光向着里面看去,只见整片阔地被一道竹质围栏圈起,房屋十六七座,稀稀拉拉,被几片菜地连在一起,在菜地的上面有模有样的站了个几个稻草人,旁边是一口水井,水井边坐着一个女孩,正背对着他们在洗着什么。
这样看来,这里就是一个寻常的田园农舍,哪有半点想象中灵院的仙侠风气。
秦羽凝视片刻后,还想询问些什么,那白衣女子竟已经到了山林之间,依稀能看到隐约身影,还是在后面扬声道了声谢。
在秦羽道谢的同时,农舍里有着一声狗吠,忽而响起。
一只小黑狗崽,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这一声响也很快吸引了那个正在洗菜女孩的注意,看着秦羽的背影,觉得似曾相识,试探着喊了声“秦羽哥哥?”
秦羽回头一下看着女孩,面露欢喜,这不就是灵儿姑娘么?
康灵儿望见熟人,眼里一下就涨起水汽,似受了无尽的委屈,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秦羽大惊的问道“灵儿姑娘,你不要哭,你这是怎么了?天海和康流老师呢?你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康灵儿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微微啜泣了两声,平复心绪后,道“我爹,还有天海哥哥,快被他们打死了。”
秦羽又是一惊,忙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人呢?快带我去看看。”
在康灵儿的带领下,秦羽来到了一间简单屋舍,房间里没有什么摆设,简简单单,最大的家具就是一张床,康流身影有些落寞的坐在那里,不时伴随着几声咳嗽,在秦羽推门走入的时候,他也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淡淡的,轻声说道“灵儿,阿爹,今天好些了,等下就让我来做饭吧,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给你做过一次饭,说起来真是惭愧。”
“康流大师”
康流听到一个少年声音,一下抬头看去,露出这些天久违的欣喜神情,就要站起身来,面部一下扭曲,似拉扯出身上极大的痛楚,又再无力的跌坐了回去,缓缓的笑道“你回来了就好,这样我也放心了。”
未几,又有些神色愧疚的抬头看着秦羽,说道“你们相信我,万里迢迢,随我来灵院做考前修习,没想到弄成这样,真是抱歉。”
秦羽神色严肃,道“大师,这不怪你,天海呢?他在哪里?人伤的怎样?”
眼前康流潦倒不堪,虽还是先前的装扮,只是原本整洁干净的黑色院服上,满是泥渍,更是皱巴巴的,看起来整个人,全然没有一点初见时候的神采,特别是他的脸上,在眼睛部位有着明显的浮肿淤青,这让秦羽也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能下这样狠手,康流好歹也算是灵院老师,又还是在四海灵院之内,如此是肆忌惮的欺辱,真是嚣张的可恨。
“你跟我来吧。”康流在灵儿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随后向着门外走去。
几人推门而入,这是间较为阔大些的房子,中间被一道墙壁隔开,分成了两间居室,秦天海躺在里面房间的一张床上,在有人走入后浑然不觉,静静的躺在上面。
他的衣衫残破不堪,手上的衣袖,齐肩膀被撕去,在那衣衫断口地方,露出几只青黑色的手印,衣裳上的泥渍更甚,特别是在他头顶的黑发上,虽明显被人清洗过,在额头的发尖,还是能够看得到一些尘泥黏在上面。
秦羽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本就阴凉的屋子,变得更凉了一些,他上前一把撩起秦天海的衣衫,在他胸口的地方,有着几个红彤彤的脚尖印,触目惊心,积血印在心口上面,阻绝着他的生机,狰狞着面目,恍如能听到它发出的恶笑声音。
“那三人无端来找我们的麻烦,还说要炖了小海,秦羽哥哥就和他们起了冲突,两个人把天海哥哥的双手抓住,将他反手按跪在地上,另一个人不停的用脚踢着他的胸膛,让天海哥哥学狗叫。”
“天海哥哥不肯,他们用脚踩他的脑袋,让他磕头,我爹也被……我好害怕,我……。”康灵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羽点了点头,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灵儿,不怕,秦羽哥哥现在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也不必再害怕了。”
然后看向秦天海,坐在床沿,一手按在他的心口上,微微闭上了眼,从其手掌上,有着圣洁的灵芒冒起,房间内熠熠生辉,彷如沐浴在温暖和煦的冬日阳光里。
一股无比强烈的清新生机气息透了出来,穿过屋舍,连带着周围田园里的那些菜叶,也变得更加的碧绿,欣欣然伸展开了枝叶,露出一副极为舒爽清新的样子。
秦羽体内灵海里的湖泊中,水中鱼虾嬉戏,忽而滑动下尾巴,游了开去,簇拥着圣洁莲花的根茎,吐着气泡,莲花依旧冒着灵芒,透过灵海中的灵力,荡然了出去。
那些身上的血色脚印,在灵芒的包裹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中,缓缓消失,随着一声轻轻的咳嗽,秦天海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疲惫的,迷惘的看着周围,目光落在秦羽身上,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真是丢人,没想到也有被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不过我也遵守了诺言,你那蠢狗应该好好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
康流看的目瞪口呆,作为炼器师对于一些灵药材的认识还是很丰富的,在他的范围里,还没有一种灵药会有如此的效果,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深有体会,即便是他,在那些人的手里,也是吃尽了苦头,这些天也依靠着灵药,才恢复到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秦羽转瞬之间,就把伤的比他更严重的秦天海完全治好了,想来就是丹都里,那些专修丹道的修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是很难做到的。
秦羽又是将康流治疗了一遍,他修为较天海更高,毕竟也还是灵院老师,对方下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几个呼吸间,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在两人的状态稳定了之后,秦羽松了松筋骨,肃然道“现在就和我好好的说清楚,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