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涂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了自己家,忘记把某人送回去了。
要让他留宿吗?
说起来曲京山还没来过他家。
祁涂抬手看了看手表——曲京山之前送他的那个兔子手表,这会儿都快三点了,师傅已经走了,再叫个代驾的话先把曲京山送回去,自己还得回来。大雪天,来回跑的话未免太过麻烦。
想了想他也只能让人留宿了。
他把花放到了前座,艰难地把熟睡的人从后座拖出来,本来想把他背上去的,但……他背不动。
“小山,大山,崽崽……”他轻轻拍了拍曲京山的脸,试图叫醒他。那家伙人事不醒,一动不动。
没办法,祁涂只好用手摸了摸车顶的雪,然后用冰凉的手去摸对方脖子。
曲京山一个激灵,终于有了点反应。
“来,”祁涂拉过他的手臂,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搂着他,“自己走两步。乖,走两步。”
对方眼神迷离,总算能听懂一点话,高大的身体压着他,费力地跟着他走。中途这醉醺醺的人东倒西歪,祁涂简直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他摔着了。
好不容易把人弄进了家里,他累得出了一身汗,凭着最后一口气把人带进了次卧,曲京山仰面倒下,又睡了。
祁涂坐了两分钟,下去把车里的花拿了上来,终于可以安心地喘口气。
歇够之后他端了热水进房间,扒了对方的衣服,给他简单擦了擦。本来想给他穿上睡衣的,但醉酒的人实在太沉了,他一个人没办法给他穿衣服,只能让他光着身子睡了。
随后祁涂给曲京山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拿着他的脏衣服出去。
他走到洗衣机旁边,把脏衣服丢了进去。突然一声闷响,他回过神来,又把衣服裤子拿了出来。而后他从曲京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礼盒。
礼盒上面刻着全球知名婚戒品牌Eternal的logo。
这……
祁涂突然懵了。
那家伙买了戒指???
戒指!
打算送给谁的?
该不会……
他突然不敢多想了,又觉得应该不是给自己的吧。可是……仔细想想某人今天还没送他生日礼物。
也不对,那束花就算礼物吧,那么大一束呢。
而且今晚的生日宴可是那谁请客的,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吃吃喝喝,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就算不再送别的礼物,他也已经很感激了。
大半夜的,祁涂手里拿着那个黑色小礼盒,人站在洗衣机旁,突然陷入了某中苦恼之中。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曲京山太离谱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就开始准备求婚了?
不能够吧。
自从两人重逢后,那小子一直步步为营,很有心机,感觉不至于这么莽撞。
可是……曲京山也并不总是克制而礼貌,甚至大多数时候是任性的,是狂妄的。
所以,凭他的个性心血来潮买下这枚戒指也很正常。
不过对方没有在他生日会上当众掏出这枚戒指,祁涂觉得这已经是他对自己最大的温柔了。要是他真的当众求婚,祁涂可能会当场去世。
他光是脑补了一下那情景就尴尬得想死。
真的不能这样。
他猜测曲京山是想那么干的,但可能是临时怂了,或者喝断片儿忘记这回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要如何处理这枚戒指?
祁涂在洗衣机前走来走去,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要么偷偷藏起来?打消对方的念头?可是这戒指又不一定就是给自己的,不问自取可不好。但如果把戒指给某人放回去,那他要是明天醒来后直接哐当一下给自己跪下,当场求婚怎么办?
妈呀……
祁涂面红耳赤,头皮发麻,已经想连夜坐飞船跑路了。
他受不了那尴尬。平心而论他还是很喜欢曲京山的——此处他内心把“喜欢”与“欣赏”划等号。他想捧红他,想助他实现梦想。他不想打破两人现阶段的关系和状态,如果曲京山真的跟他摊牌了,他会很尴尬。尴尬完了只能解绑。
说真的,他不想与这样优秀的,有趣的艺人分开。他觉得自己可以捧红曲京山,甚至觉得自己是最适合对方的经纪人。同时,他也只想带曲京山这一个艺人了。等把他带红,他大概率不会再继续做经纪人。
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他不想再错过他。
所以,如果两人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分开的话,他会感到很遗憾。
生日之夜,这一枚小小的戒指让祁涂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烦了半个小时后,他把这个黑色小礼盒放在了洗衣机旁边,然后把曲京山的衣服重新丢进洗衣机里。
随后他去洗了个澡,稍稍冷静了一下。
也没怎么冷静下来。
从浴室出来后,祁涂倒了杯热水,进次卧放到床头,又摸了摸曲京山的脸,凑到他耳边,轻声问:“有没有不舒服?想不想吐?”
曲京山毫无反应。
看到对方醉成这样,祁涂其实挺内疚的。作为一个经纪人,怎么可以让艺人替自己挡酒呢?他自责了一会儿,而后给他掖好被子,关了灯,先去喂了兔子,然后回主卧睡觉。
今天实在太累了,他摘了眼镜放到一边,手机也不想看了。
可是躺了几分钟,他又担心明天一觉醒来看到曲京山留宿自己家的消息被爆了出去,于是又赶紧拿起手机刷微博,逛论坛,看有没有风声。
还好没有。
如果有的话他一定要发律师函,绝对动真格。
他闭上眼睛,花了点时间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祁涂马上醒了。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提醒是曲京山。
曲京山???
他接起电话,困倦地说了句:“喂?怎么了?”
“兔!”曲京山的声音极为惊恐,“出大事了!”
“哈?”祁涂掀开被子,快速下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怎么了?你尿床了?”
曲京山急得大喘气:“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衣服让人扒了!只剩一条内裤!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快来救我!我……我先从窗户这里下去!”
“别动!!”祁涂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打开次卧的门。
曲京山半边身子已经出去了!
听到开门声,他吓得飞起,脚下一滑,直接掉了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
祁涂瞬间魂飞魄散。
“小山!!!”
他冲到窗边,急忙往下看——
万幸,曲京山掉在了放空调外机的小阳台上。
祁涂血往脑门涌,头晕目眩,眼前黑了一下。
谢天谢地,谢谢这个小阳台。
魂回来后,他朝下面大喊:“这是我家!!”
曲京山人傻了:“这是你家?!”
祁涂要被他吓死了,心脏狂跳:“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骨折?”
曲京山没穿衣服,腿磕到了,身上也刮了几处,挺疼的,但他判断自己没有骨折。
“你别动!”祁涂从窗口消失了几分钟,很快又出现了,他找到了套索,扔了下去,让对方套在身上。
在固定好之后,曲京山拉着绳子往上爬。还好这地方不算高。他忍着腿上的伤痛,咬牙爬回了祁涂的房间。
刚落地祁涂就抱住了他,而后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说你跑什么?!太危险了!要是没有下面的阳台你人已经没了!怎么老是这么莽撞?就不能搞清状况了再行动吗?”
曲京山十分尴尬:“我错了我错了……”
祁涂脸色惨白,心还在怦怦跳。
他起身关上漏风的窗户,找了衣服给他:“去医院检查下。”
“不用了吧。”曲京山说,“没骨折,你家有药箱吗?上点药就好了。”
祁涂怒不可遏,冷冷道:“我说,去、医、院!”
“你别紧张,”曲京山拉住对方的手,发觉他手跟冰块一样,还在颤抖,于是连忙搓了搓他的爪爪,“我真没事,你别怕。”
祁涂找来药箱,将他小腿受伤部位简单包扎了一下,而后给他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带他去医院。
路上他沉着脸,一直不说话。
曲京山知道他肯定被自己吓到了,估计正自责着,于是跟他说:“我——”
“闭嘴。”祁涂直接打断了他,不想听他开导自己,安慰自己。
曲京山比了个OK的动作。
到医院后,祁涂领着他去做检查,确实没骨折,但需要静养一阵子。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口,开了点药,而后祁涂又带人离开。
回到家时,已经快天亮了。
曲京山先前光着身子在风雪中吹了会儿,现在有点发烧。祁涂给他吃了药,对他说:“睡。”自己则是起身到沙发上坐着,拿手机查看对方的行程,进行协调。
还好当前没有那种特别紧急的工作。
曲京山躺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