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擅长用笔墨,脸上手上袖子上衣襟上,都是墨迹。表情还格外地严肃。
“你在想什么?”鹿饮溪突然问。
申姜看向榻上,鹿饮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抬眸看她。
她踌躇了一下说:“我是在想,如果我不是个梦,那今天已经吃了两回亏了。一回吃肉中毒,一回念了颂文畸变。其实,我早知道这世上十分险恶,自己时时要小心谨慎,可似乎再怎么小心,也总不足够。”
说着,一时有些丧气起来。
她恨不得自己一下就什么都知道,处处老道,毕竟时间不够了。可现在,好像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总是不够好。
“方才是我严厉了一些。”鹿饮溪沉默了一会儿说:“人生在世,就是会不断犯错。即使是为人师长的,也不能预料徒弟下一个错会在哪里,从而早早提点。既然连师父都料不到,什么都不懂的徒弟,又怎么能未卜先知?这就譬如人生之路,不过是,你犯一个错,长辈骂一个,天长日久下来,一年便比一年更好一些。修道更是类似。”
鹿饮溪表情缓和了一些说:“修道比做人不同之处在于。做人犯了错,一次可改,下次不再犯就是。而修道,一次犯了错,后果会惨烈一些。可是,这就是入道必冒的凶险。这凶险,无法避,不可免。就是活得再小心,也会时有发生。除非一生,你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一句话也不说。但若是这样,也就成了废人。”
他说着略略坐起来一些看向申姜:“这次是我不对。我没有事先跟你讲。你才不知道的。所以这件事并不怪你。至于毒肉,你下次见到放在厨房里的东西,还会随便去吃吗?”
“不会。不止是肉,不论是什么,我再也不会因为它在厨房里,就相信它了。”申姜立刻说。
“这就是了。那你今日就已经学到了两件事。”
鹿饮溪略略欠身,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头:“你晓得为什么,人人都想找个厉害师父吗?”
他说着,笑了笑:“因为四海中人,都是犯着错长大的。每个修士,都希望自己师父是个什么祸都托得住的人,因为只有这样,在自己修道中途上,不可避免地犯错时,才有人托稳自己,不至于就此崩道。不然要师父做什么?个个都在家自己琢磨好了。”
又说道:“比如我,入道后次次犯错都是我师父来托。他也委实吃了不少苦头。到了你,你身边就是我。将来你或者也有自己的继人,到时候,你就是那个托着天的人了。这就是师徒。你明白吗?”
申姜自小,没有一个长辈这样和她说话。
或者说,她没有过这样的长辈。
申兰芬是个粗糙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话。至于宋家,对她多是生活上的关切。大概因为她生性敏感,许多事也不便于说。再至于学校,老师嘛,她虽然没有遇到很坏的,但也并没有遇见过很好的。大家各尽其职,赚口饭钱,其实也不好往圣人上做要求。到了培训班,就更不要提。
哪怕她并不觉得申兰芬有任何失职,但此时看着鹿饮溪,还是感觉有些莫明酸涩。
不过四目相对时有些不自在,只垂眸看着脚尖,点点头。
“即是有错,我自然要说你几句,你听了,下次不再犯就是。一开始你不也做得挺好?到也不必过去了,还要回头想一想,竟然气馁起来。犯错不过是必经之路而已。”鹿饮溪轻声细语:“以后再有错处,就像刚才那样,大声、清楚地说知道错了,下次不再犯。我不会生太久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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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饮溪从袖中拿了几颗药丸吞下去,让申姜站远一些。
申姜听命,跑到‘天地炉’外面的山坡站着。
不多一会儿,就见一条金色的锁链从天地炉的方向腾空而起,仿若游龙一般,直冲上云霄。凛凛去势,如雷霆。映得半边天空都亮起来。
随后被一股力量操控着,飞针走线,像缝补伤口,将裂隙缝合。
一开始,缝得松松的,随后慢慢收紧。
而随着锁链的崩紧,收缩,整条裂隙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合拢。
最初速度到是非常的快,但渐渐地,就慢下来了。到了收尾的时候,半个多小时,也只缩了不到几厘米而已。
等到终于结束,缝隙并不没有完全闭合,但比没缝之前是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