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大佬已经黑化之后,她也悄悄观察过,大多数时候,月离江的温柔,都带着几分疏离,他笑的时候,也只是唇角弯起,眼里总是冷冰冰的,连眼尾的弧度都不曾变过。
但是现在,她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了光。
君初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切不幸,或许都会改变。
冲灵梵宴在即,一家三口都要去,月离江便不得不多做些准备,这几天晚上都在收拾行李,挑挑拣拣,更换了好几次了,还是觉得没有带齐全,便又列了一次清单。
刚写好,洞府门口的阵法便有了轻微的变动,便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紧接着,剑气伴随着酒气冲面而来,首先将桌子上的烛火扑灭了。
月离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转身闪避过去。
但是对方并没有因此收手,剑招快狠准,像是要致人死地一般,一不留神,桌子一角都被砍掉了一大块。
月离江倒不是心疼桌子,但是母女俩就睡在他隔壁,动静大了,难免会吵醒她们,便也不再留手,快速将来人压制。
“这些年你倒是丝毫没有落下,修为比之前更加精进了。”
是个沧桑的男人声音,听上去年纪有些大。
月离江回的云淡风轻:“就当是,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吧。要是退步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如同现在一般,死的悄无声息。”
一边说着,月离江将手里的夜明珠抛到屏风上,稳稳立住,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也看清了对面的男人。
确实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了,头发胡须发白,是那种一看就很苍老的灰白色。他的脸色,也在传达着同样的信息,脸颊上有两道深刻又细长的疤痕,很陈旧,应当是多年旧伤了。额头上的皱纹也十分显眼。
处处彰显着沧桑和衰老。
事实也确实如此。来人是太真宗长老何患,年纪比他的师尊还要大上两百岁,是见证了整个万象界几次变迁的最年长一辈里,修为最高威望也最高的人物之一。
此时,何患脸上却没有那种饱经世事的坦然无畏,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狠戾,冷笑一声,喉咙里压抑着怒气,开口就是质问:“南宗那边我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你一句话说延后就延后?”
“这个机会并不是很合适,之前我就说过,不要急于一时。你已经多年不过问太真宗内务,就算他们有什么计划,也不会再告知于你。你怎么知道,太真宗真的毫无准备呢?”月离江不咸不淡地回道。
何患嗤之以鼻:“别特么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许江白那个小狗东西,弄死他还不是一指头的事儿?无非就是为了你老婆闺女,装什么运筹帷幄?”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月离江无比坦然。
何患盯着他,月离江整张脸淹没在阴影中,只看得到他英挺的鼻梁,流畅的侧颜线条,锐利如刀锋。好一会儿,何患才又开口,阴沉着声音:“你还想再一次尝尝,背叛失去的滋味吗?”
月离江没有作声,房间里的气压却瞬间降了下来,压迫的人几欲窒息。
何患自然无惧,自然不会被他强大的气势吓倒,更不会因为这句话说得太刺耳就道歉收声,一边用修为去对抗他流转于周身的冷冽剑气,一边又继续嘲讽道:“你以为,是亲生的,她就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吗?还是你指望那个短命的女人,能够理解你?月宗主,你好歹也长点心吧?”
月离江反而一下子松懈了,全身的低气压也慢慢收敛了起来,再开口已是云淡风轻:“那就再等二十年吧。这二十年,我绝不会让万象界硝烟四起。”
何患气的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堪堪忍住了,再次冷笑:“倒真是个好父亲!”
月离江反驳:“要不然呢?如果是你,在这时候,得知自己有个孩子,并不是孤家寡人,你难道不希望她平安长大吗?当年,我为你做过这样的选择,这一次,我自然也要为我的女儿,做一次任性的选择。除非,你有把握,将纷争的范围,控制在太真宗和太玄宗之间,不涉及其他区域。”
何患哼了一声,又说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的机会,我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说完,转身又从窗户消失了。
何患前脚刚走,殷封疆就出现了,幽灵一般,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进来的,还是一开始就在窗帘下隐匿。
“何患很固执,复仇心切。他的剑术你也知道,我暂时不是他的对手,你最好赶紧想想办法。”
月离江应下:“嗯,我知道。你先多盯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