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江垂眉敛目,没有再说什么,也并不想再说什么。
这个沉重的话题之后,君初云立刻就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已经跌至谷底。
月离江却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弹了一下留影石,继续放送后面的资料:“这是许江白离开南宗之后,那几年的记录。起初他一直呆在太初宗,遵照规矩,武境六阶之前,不得擅自离开宗门,有事可问执事长老请假,说清楚是何缘由,然后佩戴本门的保命秘法,前去处理。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只请假过三次。”
桌子上的那张纸,闪现三行字,是许江白请假的那三次的时间。
殷封疆将日期记下,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这些时间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想来却是一切都很平静。
不过也正常,他要是专门挑选出事的时候离开太初宗,那就难免惹人怀疑。许江白好歹掌控着偌大一个太真宗,想要做什么,都有人去处理,用不着他亲自费心费力。
“你说的也对,我对弟子们平日里的生活,关心甚少,居然都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劲。就算是说,南宗内战让他伤神,不想再去重温噩梦,但他真的没有挂念的人吗?一个都没有?甚至,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南宗这些年来,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这确实不合理。但因为许江白平日里太温和也太沉默,月离江的繁杂事务也多,根本不会去特意注意弟子们。他总共有四个弟子,别说是许江白了,就算是在他身边时间最久、也最优秀最让他合心意的唐尧,月离江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做了些什么。
不过,唐尧每次外出,都会来跟他汇报情况,月离江对这个弟子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望。
这么一想,月离江又不得不怀疑,许江白是不是,在故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后面的内容确实不太多,只有两页纸,详细记录着,他在离开太初宗,前去处理宗门事务,或者回到南宗的时候,去做了什么事,认识了什么人。
君初云很快就看完了,这些人名,一个都不在她的记忆之中。许江白做的这些事,表面上看来,也并没什么不妥。
比如,西西之前很喜欢的那个机关竹蜻蜓,是他捡到的。
单看这件事,丝毫不起眼。但是回想起当时,因为这个竹蜻蜓引发的争执,就觉得,必有阴谋,便指着其他的事件,问道月离江:“这些事情,都有后续吗?”
“许江白跟太真宗代宗主见过面之后,南宗的大小宗派之间,再一次起了争执。”月离江给她说道,“时间大概是在我去接你们回来之前的半个月。”
也就是,这次会面之后的三个月之后。
当时顾南行还跟他说:“代宗主威望不够,这样下去,南宗迟早要出大乱子。”
那会儿他也在筹划着南宗的覆灭计划,但是并没有将许江白考虑进去,也就没打算干涉许江白的任何决定。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这个小弟子,早就知道了什么,也说不定。
月离江随即想到了何患,他得把这个消息告知对方,不然,万一何患身边真的有内奸,白白损失一个战斗力不说,他的计划,也会被全盘打乱。
虽然在西西长大之前,他不会再让万象界硝烟四起,但不代表,就不能对南宗做点什么。
君初云看他若有所思,又说:“你最好还是仔细查查,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去做这些事。不说别有用心,起码也是为了某个目的。”
月离江应下:“嗯,已经在查了。”
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许江白曾跟他身边那个巫族人说,自己可能在创造新的剑术功法,他一直想不明白,对方为何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只是巧合。但是现在,月离江突然明白了。
许江白跟在自己身边这些年,确实是为了学习他的剑术,也是为了确定当年大长老之死,是否是他动的手。
许江白的猜测也确实没有错——杀死大长老所用的剑术,不是《君子意》,也不是太初宗的通用剑法,而是他的新剑术功法里面的招式。
君初云一转头就看到他正想的入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由得就有点担心。
毕竟她看下来这些资料,也觉得,许江白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目的,他一直跟随在月离江身边,从不提及南宗内战之事,说不定就是在伺机报仇。
君初云伸出手指,戳了戳月离江的脸颊,问道:“你还好吗?”
殷封疆:“……”
你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真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