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野,你还好吗?”陶呦呦闭着眼睛,感受到手心触碰下那身躯逐渐变得灼热颤抖,她问了一句,然而回答她的是盛野更为粗重的呼吸。
她感觉盛野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她了。
陶呦呦无暇睁开眼睛,她能通过二人交融的内力窥探到盛野腹中的情况,如果能把她感受到的东西具象化,陶呦呦觉得那更像是一个光团。
仿佛内里是一个蠕动着的火球,它不断吸收盛野的内力,不断变大,陶呦呦心下一空,将自己的内力触须般伸向那个光团。
那不是孩子……陶呦呦额头现了冷汗,她竟然不知道一直以来在盛野体内寄生的究竟是什么。
无数恐惧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她皱眉运力,试图探入那团光中看个究竟。忽然,面前盛野身躯一颤,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吟。
盛野脸色潮红,眉头紧锁地倒进陶呦呦怀里。
冷汗打湿了脸颊边的头发,单薄的亵衣也因为汗水而潮湿地贴在身上,盛野双手扶着隆起的肚子,难耐地咬紧嘴唇。
“很疼吗?”陶呦呦连忙接住他,慌乱地撤回了内力,似乎只要她尝试探查那光团,盛野就会痛不欲生。
这可如何是好。她心下焦急,又担心着盛野的身体,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再使蛮力试探。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忽然间肩上一沉,陶呦呦愣怔着猛然被推倒在床上。
“盛野?”陶呦呦迟疑地问,眼前,盛野黑发垂落,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陶呦呦伸手去摸他的脸,触手一片冰凉,盛野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清醒,一双眼睛无法聚焦,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陶呦呦。
“好热……”盛野喃喃着,伸手去扯他的亵衣,他只觉内府中燃着一团火,肝胆经络都在被热度灼烧,他的眼前一片影影绰绰,翻飞的床幔化作涌动的血池,柔柔的风声幻化为轰鸣的雷雨。
“盛野,你怎么了?跟我说说话?”陶呦呦眼见着他状态不对,连忙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叫他清醒起来。
然而盛野仿佛听不见她的话。
他尽力睁着眼睛,视野里随处浮现出哭泣的孩童的脸,浑身是血的女童抱住他的手臂,仰着脸凄厉地哭。
“不要……我不要!”盛野浑身颤抖,如陷入魔障。他不管不顾地捶打起自己灼烧一般的孕肚来。
“盛野,你冷静点!”陶呦呦翻身艰难地抓住盛野两只手腕,然而盛野毕竟身高腿长,拼力挣扎起来,就算没有内力也一时难以制服。
他胸膛因着呼吸起伏,长腿不住踢蹬,口中却哽咽喃喃:“不要……我不想shā • rén……师父……”
陶呦呦按着他,只觉眼眶酸涩,她想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盛野究竟经历了什么?而这些明显凄惨的回忆,当盛野恢复记忆后,是否还会想起来呢?
一道光芒闪过,陶呦呦直视着他,使用了第二技能。
她要看看盛野到底被什么东西折磨至此,她要看看是谁在盛野心底种下了魔障。
耳畔的凄风苦雨似乎一下将陶呦呦拉入了多年前的幽月山,她像一道幽灵,漂浮着,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那个还未踏入江湖的、青涩的盛野。
山洞里的罪孽一一在陶呦呦眼前展开,她看着那青涩的少年被逼迫着杀害年幼的女孩,看着他痛不欲生吞下玄机换魂丹,看着那人渣师父竟为了那样一个邪物便要剖开徒儿的胸膛……
盛野的剑没入他师父的身体,温热的血流出来,与之一同流出的还有陶呦呦的眼泪。
盛野……盛野他竟怀揣着这样的过去,一个人背负起一切。
或许这就是他的本xìng • ba,陶呦呦双手发冷,心头巨颤。无论虚拟还是现实、无论有没有记忆,无论更换多少个世界,盛野就是盛野,他永远做着自己心目中正确的事情,永远懒得多费唇舌地解释。
这就是他保护别人的方法吗?
陶呦呦想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一颗颗落在身下人的脸上。她的意识从过去的幻想中抽离,额角闷痛,眼前又是饱受折磨的那张熟悉的脸。
泪水从他的眼角脸颊滑落下来,分不清是陶呦呦的还是盛野自己的,陶呦呦伸着颤抖的手将那已经变得冰凉的泪水抹掉。
“盛野,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了,让我……”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可是,反正现在盛野神志不清,反正他的记忆也还没有恢复,陶呦呦喉咙微动,说出自己心底想要的渴望:“让我陪你一起,行吗?”
“呜……”,身下的人忽然哽住,他微微仰着头,脸颊泛上一抹红,浑身紧绷着发出一声怪异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