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一手按着餐桌,低头怒视,双眼流露出来的情绪却让段舒轻易地解读出他心中的难过委屈,不满二十的少年人,被情绪冲昏了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遭到残酷对待——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爱上了秀娜,用尽浑身解数对她好。
这番指控,是程真依然愿意相信,罗秀娜是有苦衷的。
一开始可能有。
但到片尾,罗秀娜已经从浑浑噩噩的惨绿少女进化成纯粹鲜明的黑。
段舒不接话,冷冷的盯着他看。
激烈地自爆过后,顾渊的声气软下来,像怒火过后下了一场暴雨:“你说话啊……”
他跪下来,捉住她的手,哀求她。
“很好玩,”
笑意在段舒的唇角划开动人的弧度,她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饱受精神痛击的脸,欣赏一个少年人对爱,对信任,对家人的信任崩塌的过程,望到他眼里去,能看见一片颓垣败瓦。
他震惊又迷惑,等心上人说下去,如同等待宣判死刑。
段舒抬手摸他的脸,指尖碰到他的眼角:“你凭什么拥有一切,笑得那么开心?我没有的,你也不能有,不能夺过来,我就毁了它。”
顾渊对她失望到无以复加,攥紧了拳头才压抑住了动手的冲动,指尖嘴唇抖得失去血色:“我看清你了。”
“看清我又如何?”
段舒倾身,与他额头相抵,双目对视间,艳得霸道而不讲道理:“你可以不爱我吗?你做不到!”窥见他屈辱的默认,顷刻,她笑得更张狂:“你去死啊,你死了我就爱你了。”
最后一句,她稍稍压低声线,几乎能品出三分甜蜜。
自私到极点的人太纯粹,在近距离下,顾渊被她的双眼慑住,有一瞬的失神。
随即,他示意:“可以了。”
站起来拍拍膝盖,脸上恢复一派老僧入定的淡然,彷佛刚才七情六欲喷涌而出的人是他双胞胎弟弟。
顾渊:“我要开始批评了。”
段舒求之不得:“请讲,多多益善,少少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