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次和他聊电话时,段舒都能听到他背后嘈杂的声音,彷佛很有夜生活。原来只是住的地方地段太差,龙蛇混杂不说,还天天漏水。
顾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心情柔软:“别担心,你演得很好。”
演员是好演员。
“最后能不能成为好电影,就看我发挥了,”他弯腰将器械收拾进纸箱里,动作轻柔仔细:“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原本这草台班子里最靠谱的是他,他是基本盘。
当段舒出色地完成了她的工作后,他反倒忧虑自己的镜头配不上她的表演,忐忑不安。
顾渊将纸箱封好,直起身时,与段舒对上视线。
永远笃定,从容的女孩,此刻也依然不见慌色。
段舒皱眉:“你不该说这种话。”
冷酷无情的回答却让他弯了眼:“确实怪我,太不成熟了,谢谢。”
顾渊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
导演是最不应该跟演员说丧气话的,他是一部电影的统筹,他都没信心,叫手底下的人怎么跟着他?这一点,曾领导着小弟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段舒最有心得,负责任的领导不能慌,慌也不能说。
送走其他演员后,两人登上租来的小货车。
段舒坐在副驾座,轻声说起:“现在下班了。”
“嗯。”
“你可以跟我撒娇了。”
顾渊闻言微怔,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打滑。
这段马路不平整,车开得颠簸,明白到她的言下之意后,他的心脏也跟着不听话的乱颤,失了稳定的节拍。
导演不可以跟演员示弱诉苦——
但“顾渊”可以跟“段舒”撒娇。
片刻,他轻声说:“我知道拍电影很难,但自己动手才发现比想象中更困难。原本请的演员都是拉壮丁,效果合格就满足了,但看见你和意生的对手戏之后,我发现就演员的表现来说,这部片子有机会成为好电影……如果拍得不够好,我不能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