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丫鬟们见老太太睡醒了,不用吩咐,就依次上前服侍沈老太太洗了脸梳了头穿了衣裳。
落后,丫鬟们提来食盒,将白云寺有名的几样斋菜一一摆到桌上。
沈老太太刚用完一碗小米粥,沈默派来送信的人就到了房外。
沈老太太一目十行看完来人呈上来的信,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去把大太太给我叫来。”
沈大太太虽然口上说着不怕,可是当沈老太太把她叫到跟前,朝她扔过来那封信时,她的脸色立时就有些灰白。
她张嘴刚想说什么,沈老太太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干得好事!”
沈大太太捂着被打的脸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早在沈大太太来时,珊瑚见机不对,已经悄悄把人都带走了。
这时候只听见房里沈老太太因为生气而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沈老太太方才恨恨道:“我沈家可真是出了个好儿媳。枉费我对你那么看重,枉费二郎那么敬重你。我看你的礼义廉耻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敢给侄儿下药。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母亲,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沈大太太捂着脸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沈老太太掷来的茶盏打断了。
茶盏里的温茶和茶叶兜头兜脑泼了沈大太太一身,沈老太太却仍是犹不解恨的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事急不得,急不得。你是不是从未将我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等不得了......”
“等不得?”沈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年纪比你还大,我还没有说等不得,你却在这里跟我说等不得。”
沈大太太有心想说那不一样,老太太虽然没了儿子,可是还有沈默这个孙子,可她却只有大郎这一个儿子,而大郎却连个后代都没留下。她若是再不争取,大郎连个血脉亲近的嗣子都没有。可是这番话,她碍于沈老太太的威严,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她虽是不敢说,可是沈老太太把她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
“从寺里回去以后,我就着人从族里挑几个年纪合适的孩子,送到你跟前让你慢慢选。选好以后,今年年底就记在族谱上。”
“母亲。”沈大太太一听沈老太太这么说,就着急的唤了一声。
沈老太太看着脸色大变的沈大太太,“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大太太脸上交杂着乞求、不安与不甘的复杂神色,“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了。可是从族里挑选大郎的嗣子却是万万不能的。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沈老太爷是五代单传,那些族人大半是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还有一部分更是改姓过来投靠沈家的。这样的人如何做得大郎的嗣子?”
相比沈大太太的慌张与不安,沈老太太却平静得很,“那又怎样,难道时至今日你还觉得二郎会答应把他自己的孩子过继到大房名下吗?”
沈大太太一肚子的话尽数被这一句堵了回去。是啊,如果说从前他还顾念着和大郎的兄弟手足之情,可是自昨晚过后,他怎么可能还会答应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大房名下。
沈老太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本来我想等明年他们圆房以后,再缓缓提及此事的。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打乱了。如此也好,我也不用再当这个恶人了。”
沈老太太说完这几句话,就唤人进来,让她们送沈大太太回房。
沈大太太呆呆的被人丫鬟扶着送出来,是啊,沈老太太的确是与她不一样的,她还有沈默这个孙子,大房有没有嗣子,嗣子有没有沈家的血脉,那又怎样。反正她有沈默这个亲孙子,沈默将来所生的嫡子照样可以继承沈家的家业。
是她自己笨,是她自己蠢,以为大郎在老太太的心中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以为老太太答应从二房那边过继一个庶子过来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可她忘了,大郎已死,老太太就剩了沈默这一个孙子。为了沈家的将来,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得罪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