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柔端起来喝了几口,方才道:“刚才席上人多,晴柔不好多问,那西屋墙上所挂的那两幅画都是谁画的?”
林溪听她提起那两幅画,方才明白了她去而复返的原因,“那两幅画是我家夫君画得。”
林溪没想到薛晴柔竟然也能发现那画的不同,难道那个故人对许岱许老先生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她心里这么想,目光便一直盯着薛晴柔,想从她脸上的神色看出点什么来,薛晴柔听到那画是她的夫君所作,脸上果然流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过后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是那幅画跟我从前见过的一幅画特别相似,不知道沈二奶奶可否把那幅画借我看上两天,让我回去以后好好比对比对。”
林溪当然知道她要把画拿去给谁看,虽然沈默没有拜师的意思,但是多结交一个人将来就多一条路,何况许岱许老先生又是有名的大儒,因此林溪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亲自去把画摘了下来,然后放在原来的锦盒里。
薛晴柔双手接过锦盒,郑重的道了谢,便捧着画去了许家。
许家住的位置有些偏僻,已经算是城边。本来按着许岱许老先生今日的名望,在靠近内城的地方置办一所宅子不在话下。可是许老先生舍不得老宅的那两株桂花树,因此一直住在这座许家的老宅。
宅子虽老,可是院子却比内城的宅子要宽敞许多,除了第一进的天井栽种着两株一人怀抱大小的桂花树外,后面的院子里还栽了杏树、桃树、梅树,如今时值冬季,兼之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一路走过来只见一地雪白,唯有角落里种得冬青树在这一片白色中添了点绿意。
许老先生正坐在第二进的三间小花厅中修剪盆景,薛晴柔进来时,他便唤外孙女近前,“晴柔,你来帮外公看看,我总觉得这株榆树越修越不好看,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薛晴柔知道自家外公的脾气,一向追求精益求精,那株榆树在她看来已经很好了,外公却仍不满意。不过外公既这么说了,薛晴柔便笑着上前认真看了几眼,“我觉得哪都好,外公的手艺又见长了。”
许老先生丢下剪子,“你这孩子,就知道哄我高兴。”说完便叫人上姜茶。
薛晴柔捧着姜茶喝了几口,看外公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便从丫鬟手里接过那只锦盒。
许老先生看外孙女拿出的锦盒形状,猜着里面装着的十有bā • jiǔ是字画,便问道:“是哪个大家的真迹?”
薛晴柔道:“不是那些大家的真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人画得。”
许老先生不由有了几分兴趣,“年纪不大的人所画,我倒要看看。”
薛晴柔慢慢打开盒子,然后起身把画小心的放在桌上,一点一点的展开来。
许老先生的目光在触及那幅白梅图以后,眼中的神情就变了,他弯下身仔仔细细把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问外孙女,“这幅画你是从哪弄来的?”
薛晴柔道:“是我参加诗会的时候看到的,我问那位沈二奶奶,她说是她家夫君画得。”
“沈,他姓沈。”许老先生的目光不由透出几许迷茫,然后问外孙女,“哪个沈家?”
薛晴柔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家和文家是亲戚。”
文家,原来是这样,许老先生眼里的迷茫消失了,他吩咐外孙女,“你帮我写张帖子,我要见这位沈家少爷一面。”
薛晴柔没想到外公这么看重那位故人,不由问道:“外公,你认得沈家这位少爷?”
许老先生道:“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细说,你先帮我写帖子,你说我明天见他好呢,还是后天?”
由薛晴柔亲自写的帖子送到沈宅这边时,林溪打开帖子看完以后就知道了,许老先生果真对沈默的那幅白梅图很有兴趣,竟然等不及雪化,明日就请他过去做客。
沈默从书房回来,林溪把这张帖子给他看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岱许老先生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可是对方怎么会无缘无故请他到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