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春生不知道其中有怎样讳莫如深的故事,不过幸好,苏家父母在苏好升高二之际松了口——因为苏好实在太浑,天天翘课,到处胡闹,靠文化课根本考不上像样的大学。
苏好也是争气。一个学期就把荒废的东西全都拿了回来。
鲍春生从往事中回过神,扫了学生们一眼:“我手已经开始麻了啊。”他在沙发上支肘侧躺着,“等我全身都麻了,你们要还没交上来,回去加罚二十张速写。”
“老师您怎么又来这套……”苗妙抱怨,“这才多久,您身体素质也太差了,换个人给我们当模特吧。”
“就是……”有人低低附和。
鲍春生脸上笑眯眯:“是我身体素质不行,还是你们专业水平不够?让你们画个静态还逼逼赖赖,有这功夫跟我打嘴上官司,看看人苏好到哪了。”
苏好左右两边的男生凑过去一看:“卧槽,苏姐你是人吗?”
苗妙没往苏好那儿看,不看也能猜到她的进度。
苏好在教学楼是学渣,到艺术馆却成了老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通俗点说,其他美术生和苏好的差距,类同于英语考场上,大家刚开始做阅读,学霸已经写起命题作文的提纲。
果然没过几分钟,苏好就停了笔。
她旁边那个喊“卧槽”的男生疯狂抓紧时间收尾,赶在她交卷之前,抢着把画举到鲍春生面前。
鲍春生瞟瞟男生的画,眉头皱起:“达不到苏好的功底,还是先给我求质量再求速度,看看你这画的什么?天也不冷,我特意穿了件厚毛衣来拗造型,就为了看你这种褶皱表现啊?”
男生撇了撇嘴:“哦,我去重画。”
“顺便换张纸,讲不听的,又用上好东西了,说多少遍联考不发你们金贵的纸,现在娇气上了,等考试笔都下不去!看看苏好用的什么,人家难道买不起好纸吗?”
男生蔫答答地走回座位:“苏姐,能借我张纸吗?”
“自己拿。”苏好努努下巴,起身把速写交给鲍春生。
“今天稍微慢了点啊。”鲍春生瞅瞅她的右手,“手指费劲?”
苏好晃了晃手:“没啊。”
“还没呢?中午我在食堂都瞧见了,”鲍春生指指她,“姑娘家没事给人挡什么球,画画的手也敢折腾,去医务室看过没?”
苏好曲了曲食指:“用不着看,没伤到筋骨,我有经验。”
“有经验挡个球还能打着手!”鲍春生觑觑她。
苏好不耐烦地催促:“您还看不看画啊?”
鲍春生低头看起画来,半天憋出一句:“苏好,不用心啊,老师怎么从你的画里看不出感情?”
“……”画画不易,苏苏叹气。
“您这张脸,我闭上眼都知道哪里有几道褶子,还能画出什么感情?挑不出刺还是别挑了,您也不嫌累。”
鲍春生被损也不生气,得意门生嘛,怎么都顺眼。
苏好的水平在应对联考上确实已经触顶,平常的练习也就是保持手感而已,他们几个老师一般挑不出她应试上的毛病,偶尔会在应试外的环节给她提一些特殊要求。
“那这么着,”鲍春生提议,“你去找个想画的模特,老师看看你用起心来的画是什么样。”
苏好以为鲍春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把这提议当真,没想到过了两天,又轮到鲍春生的课,他一见她就问“模特找着没”,看她压根没放心上还生气了。
隔天是周四,临近晚自修,苏好去画室之前记起鲍春生的交代,终于把欲望的目光投向了她同桌的好皮囊。
要说她最近钟意哪位模特,那肯定就是她这位骨相绝美的同桌了。
只不过徐冽这几天在学新教材,看起来忙得像一分钟几千万上下的总裁,一日三餐又跟九班那个施嘉彦同行,也没跟她多熟络,她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就像这会儿,苏好觉得徐冽应该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自顾自做着数学卷子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