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种种,与三年前她逃跑失败被敲晕了头抓回来时无二,宇文寂勃然大怒,叫人把她院子里近身伺候的丫鬟小厮重重打了二十大板,而她只被禁足五日。
事后她又气又怨,将宇文寂送来求和示弱的珠宝首饰一股脑的扔到书房的庭院外,甚至全然不顾他的颜面,大庭广众之下咒骂他卑鄙无耻、此生不配娶妻生子。
从这以后,两人关系一度降至冰点,宇文寂对她的情意似乎淡了许多,再不主动上门来讨她的嫌,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肯和离,直到将军府出事,唯恐连累她才急切的写下和离书让她离开。
殊不知,将军府出事全是她的过错。
她竟真的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时!
良宵蓦的红了眼眶,泪花涌上来,很快模糊了双眼。
几步之外的男人身子高大,周身寒凉,一言不发。
她踱步过去,行至跟前时,眼泪啪嗒掉下,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她仰头瞧着,微微踮起脚,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眼泪簌簌流下。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冷,却无比坚实可靠,让人安心。
见状,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老沙老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长棍。
暂时脱离苦海的丫鬟倒抽了一口气,别人或许不知道将军与夫人平日里是何种模样,她们日夜近身伺候,再清楚不过了。
夫人进府一年来,牟足了劲闹腾,花样层出不穷,每回都是要人命的架势,偏偏将军容忍,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轻辄被罚月例银子,重辄像今天这般吃板子。
如今……一众丫鬟不禁胆战心惊,夫人可别是要刺杀将军才好。
最吃惊的莫过于宇文寂,自成亲以来,他们从未如此亲近过。
良宵绵软幽香的身子贴上他胸膛那一瞬,他呼吸停滞了片刻,双手僵直的垂下,不敢多动一下,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梦境。
可怀里的小人儿非但没有脱身,反倒越抱越紧,脑袋蹭着他胸膛,接连不断的泪珠子濡湿了他的衣襟,这样真实的触感让宇文寂大惊,雀跃蹿上心头,他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又倏的想起今日这出是何故,脸色变了变。
良宵沉浸在重生的巨大惊喜里,丝毫不觉此举有何不妥,哭了好半响才堪堪停下,闷在宇文寂怀里哽咽道:“将军……良宵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闻言,宇文寂神色变幻莫测,双拳攥得死紧,莫说扑到他怀里是头一遭,就良宵这样哭得梨花带雨的求饶软语更是绝不会有的。
他原本预备好的说教和惩戒硬生生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她半句不是。
今日这事确实叫他气到心肝疼。
这女人竟敢去外边找几个妓子塞到他房里,自个儿拎包袱跑去城郊的别院里,若不是他消息快,还不知这女人要逃到什么地方。
当真是避他如蛇蝎,又怎会这般亲昵的抱他?
宇文寂正要好好问问她这是何意,谁料怀里的泪人先一步脱身,转身就走,那决绝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这才是良宵真切的模样,毫不掩饰对他的不耐烦与抗拒。
宇文寂额上青筋暴起,眼疾手快的拽住良宵的胳膊,分明是六月天,他声音却似含了冰的冷:“你还想去哪?”
“去良国公府!”良宵恨恨道。
她要去同那帮无情无义、眼里只有利益的人断绝关系,叫她们再也不能利用她利用将军府的权势!
什么亲情厚意,如今她什么也不敢信了。
前世酿下的恶果她已经尝过,那滋味当真叫人恨到抓心挠肝,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提刀去砍人。
好歹她身上留着良氏血脉,她们怎么忍心?
母亲好言好语的哄骗她,姐姐趾高气扬的奚落她,她们合起伙来拉她堕入深渊。
偏偏她蠢笨得好坏不分,自己落得那般田地不说,还平白连累宇文寂。
许是上天瞧不下去了才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趁一切还来得及,她定要擦亮双眼,首先将心机叵测的人除去,护将军府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