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总冷着脸对他没有半句好话的小娇妻接二连三的扑到他怀里,娇声软语的说话,甚至说要与他长长久久的。
梦醒时分已是次日清晨。
大将军如往常那般简单梳洗,换上官袍,准备上朝。
这时门外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老黑,便唤人进来。
哪知进来几个丫鬟。
宇文寂深深蹙眉,他常年行军打仗,在军中糙惯了,衣食住行从不需要旁人伺候,更见不得丫鬟在身边晃悠,瞧着心烦。
他正要将人赶走,谁料她们手脚利索的把东西放下后便齐齐退到一边,为首的邓婆子一一介绍道:“将军,这些都是夫人叫奴婢们送来的,这是供将军洗脸用的玉泉水,取自山间清泉,夫人特在里边加了几味香料,可祛汗臭;这是供将军漱口用的凉茶,夫人昨夜亲自熬的,可降火祛口臭……”
宇文寂极快的扫一眼那些东西,脸色登时变得阴沉沉的,额上青筋暴起,他低吼一句:“滚出去。”
邓婆子顿时噤声,领着众人低头疾步退出书房。
屋子里,大将军气够呛。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消停,不曾想,竟使这么个法子。
昨日才那样搅乱人心,今日就又冷不丁的回到那副可恨又可气的模样,在他要信了这样的美好时再一举打破。
诚然,这种不哭不闹的法子更气人,当真是气到心坎里去了
从前她便冷嘲热讽的说他一届武夫,粗陋鄙俗,不配做她夫君。
这话良宵只说过一回,兴许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却像是扎了根般藏在宇文寂心底,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便是这个理,每回他想要靠近她一些的时候,这话就窜出来警醒他。今日这番,他一下子便又想到了。
大将军二十有五,从未近过女人身,头一回娶妻,头一回这么惦记一个女人,他心底是欢喜的,却遇上这么糟心的事,被伤透了心,敏感得很。
饶是如此,他看着那几盆子水和茶壶却是气笑了,枉她这么用心的说违心话。
末了,盛怒的将军大人还是将毛巾丢进那飘着清香的水盆子里,拧干擦拭面部,清香中暗含女人身上的花香,叫他怒气消减了大半。
这女人就会换着花样来磨他。
偏他半分抗拒不了。
然而一片赤诚之心的良宵还全然不知大将军如此复杂的心绪。
昨夜受挫,她深知要让将军放下芥蒂绝非一两句承诺保证就能行的,于是决定从饮食起居着手,让将军在细微处感受到她的悔过的真心。
那几个丫鬟回去后,见夫人还没起床,松了口气,几个人聚成一堆,七嘴八舌的合计待会要怎么交代。
到底是被罚怕了,不敢得罪遥竺院那位气性大的,更不敢惹这府里的顶级权威,只能仔细着,在二者之间周旋。
于是便有了这幕——
良宵醒后立即叫她们来问东西送去没有,邓婆子连连答是,又问将军作何态,邓婆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答没表态。
良宵不疑有他,将军一向以冷脸示人,既然收下了,当着下人的面不表态再正常不过。
姑且先慢慢靠近,假以时日,她们定能做一对寻常夫妻,虽不祈求恩爱有加,但要相敬如宾还是不难的。
小满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小圆差人传来早膳,主仆三个其乐融融的,偶尔说笑几句。
良宵知晓内里早变了,她只装作不知,等着寻个时机揭露小圆,再将人打发出去。
早膳过后,冬天领了一个身着道袍的长胡须老头进来,小圆小满瞧见了都面面相觑,丝毫不知主子要做什么。
良宵上下打量着那老头,瞧着是个可信的,遂拿出早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他。
冬天就站在那算命先生身后,微微踮起脚尖便瞧清了纸条上的内容,暗自掩下惊诧,摸了摸怀间揣着的一袋银子。
那算命先生先犹疑了一下,摸了摸胡须才道:“请将军夫人放心,老夫办事一向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