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求而不得,得而是假。
这个小东西就是个没心没肝的。
亏他以为这几日下来以为她是真心真意的。
那个在意他,会扑到他怀里求饶、会在夜里捞簪子、会带食盒去书房等他的女人,竟是装装样子?
往常没有得过她的好,不知那种由内而外的喜悦满足,便没有多少贪心渴求,如今得到了,食骨知味,又猛地被告知全是镜花水月全是哄骗他的,他怎能接受?
这个女人就是哄骗他的,也要哄一辈子骗一辈子。饶是知晓她温情种种全是哄骗自己的,宇文寂还是没有转身离去,如今将军府固若金汤,她插翅难飞。
顿了顿,待里边没有说话声了,他才抬起手臂敲了几下门。
开门的是小满,良宵上前来,模样有些局促,一面吩咐小满去换上新茶,一面叫将军屋里坐。
然而大将军只是站在门口,神色漠然,俊朗的脸庞恢复往日的冷淡,甚至有那么丝呼之欲出的愠怒。
良宵手心沁出细汗,“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寂只扫一眼便知她心虚才此番问,却道:“才来。”
然而良宵的心虚并不是因为欺瞒哄骗,而是怕将军听到那些话误会了她,可现在怎么也不好直直问,才来该是没听到吧?
冷面大将军一点也不满她的欲言又止和现在的静默,话里透着凉意:“有什么事,现在说。”
“最近,宇文军要招募新兵了是吗?”
“是。”
“那……”
良宵抿唇不语了,总不能叫将军为她徇私枉法,无缘无故的将新兵“高副将”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她还是思虑不周,前世的事情今生不一定会发生,纵然高副将是有叵测心思,但她无凭无据。
顿了顿,良宵改为关切道:“那将军注意身子,别太过操劳。”
宇文寂淡淡应一声,而后拂袖离去。
到底是放在心上的女人,她就是再不喜欢喜欢自己再想谋划和离,他就是再恨再不甘,到了还是狠不下心去质问。
从他第一回向她妥协那日,便注定了要妥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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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小满的话点醒了良宵,光是不给将军添乱还远远不够,她总不能白白多活那四年,既知晓往后的事情,定要提前为将军谋划。
借着欣赏夜明珠的由头,良宵给好些人送去拜贴,首要邀请的就是岚沁和陵玥等老熟人,其次就是精挑细选的几位权势地位与将军相差不多的官家夫人。
勋贵圈的交际来往是极讲究的,既要和人喜好,叫人盛情难却,又不能太过刻意,叫人讨了嫌,往时她母亲邀请那些贵夫人来良国公府做客,小食茶水佳肴美酒,宾客座位次序,就连府里盆景摆放都有讲究。
可说来可笑,她除了日天日地日将军有些本事,其他的,实在一言难尽。
就连女红刺绣,插花作画,诗词歌赋这些基本功,还是因为暗暗跟良美较劲才去学的,从前母亲说她想学便学,不想学便不学,从不逼迫她,到底是半大不懂事的孩子,不知其中深意,幸好跟良美较劲,阴差阳错的,她样样都学了,样样都比良美好。
现在,譬如那些夫人喜好什么、年纪几许、内宅如何、有何禁忌,席间有什么规矩……良宵一知半解。
她正为难时,不知怎的管家王妈妈来了。
早听说王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手段魄力样样俱全,以前跟着她婆母的,奈何婆母去世早,此后王妈妈便留下做了管家。
实际上王妈妈听了将军的话什么也顾不得了,现今当家夫人总算有个正形,她可不得赶着过来教她其中规矩和礼数,难得的是夫人肯听她婆子说,更难得的是夫人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将军府的下人办事都是得力又忠心的,良宵一声令下,繁杂琐屑的小事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过半日下来,遥竺院不仅一派祥和,又多了许多生面孔,众人忙前忙后的准备,小圆心觉古怪,心不在焉的进了小书房,“夫人,掘土师傅已经找着了,您看什么时候动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