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夫人眼尖,瞧着眼前几杯酒,最中意翡翠杯里的梨花酒,道:“‘青旗沽酒趁梨花’,宇文夫人好精细的心思!”
有夫人最中意透明玻璃制杯盏,“这蒲陶酒不易得,皇上差人培育蒲陶费了多少心思都未见成效,想不到将军府有,今日得以一饱口福,不枉此行!”
“就我一人觉着这马奶酒最佳么?”又一夫人道。
良宵笑着招呼:“姐姐们喜欢就好。”
说话间,美酒下肚。
夜幕降临,宴席将至,外边突见一道强烈的彩光,大家纷纷放下酒杯碗筷,朝外望去。
四面镂空的花厅外,一个比屋子大的巨型孔明灯悬挂着将屋顶笼盖住,四面垂下一排排彩灯,红橙蓝绿交织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油纸闪闪发光,像是灯帘,美丽特别,惊艳四方。
这便是良宵准备的重头戏了,“我这颗‘夜明珠’大吧?”
“真是好精巧一个妙人!”
“今日不枉此行!”
“想不到堂堂将军府,竟是个隐藏的酒庄。”
……
良宵控制着酒量,每样酒最多给斟一杯,待宴席结束,好些夫人只是微醺,由婢女搀扶着坐上回府的马车,岚沁连带着陵玥那一份也喝了,走路直打踉跄,唯恐再生事端,良宵特意交代小厮护送岚沁回宫。
将军府门口,待其他夫人都走光了,良宵挽着程夫人的手感谢道:“今日多亏有你。”
程夫人笑笑,“说这些作甚,能帮上将军夫人也是我的荣幸。”
良宵不由得说:“快别叫我将军夫人了,怪别扭的,我出自良国公府,单名一个宵,日后叫我良宵便好。”
“良宵,是个极好的名字,”程夫人夸赞道,心底一寻思,又觉冒犯,忙推拒:“哪有直呼将军夫人姓名的,叫别人听见了,要说我以下犯上,对大将军不敬。”
“瞎说,这又是什么歪理,”良宵努嘴。
程夫人没她的法子,只得应道:“日后就唤你良宵得了吧?”
良宵这才满意的憨笑一声。
“我本姓余,名朝曦,日后你也别唤我程夫人了,便叫朝曦如何?”
“朝曦,”良宵笑盈盈的叫她,待余朝曦坐上马车,这天总算是圆满结束了,她困倦得伸了个懒腰,竟开始莫名其妙的期待明日了。
其实她也不是只会捣乱作精的。
身后火光四起,人声喧闹:“来人啊,走水了!”
良宵的美梦未成,回头一瞧,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彩灯里都是装小蜡烛的,因着外面糊了一层色彩才呈现出五颜六色的色彩。
良宵在元宵节赏灯会时见过一会,便叫下人去准备了。
头一回做这般正经的事,她总想十全十美,最好一举夺得大家的眼球,因此在许多细节处下足了功夫。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夜里起热风,夏日里万物干燥,只要有一个小灯笼被刮擦歪了,一个连一个的,小苗头蔓延起来也是极快。
东南角的花厅乱成了一锅粥,丫鬟小厮们取水灭火,奔走相告,良宵急匆匆的跑回去,早先时候饮了不少酒,这会子又忙又乱的,左脚拌右脚,一个不慎便要往地上栽。
小满忙伸手扶住她,却不及另一双强劲的臂弯迅速。
宇文寂稳稳握住良宵的胳膊,扶她站稳,神情严肃,低低的呵斥里关心与心疼参半交杂,“还跑去做什么,送夫人回遥竺院。”
良宵咬住下唇,酡红的脸色又羞又愧,此刻将军有多凶,全体现在他紧攥自己的力道上了,她哪里敢多说什么。
偏也是这副隐忍委屈的模样叫大将军失了方寸,往常这女人哪怕是做错了事,还是要理直气壮的同他吵几句,现今这么纯良乖顺,倒像是无辜极了。
四周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宇文寂紧紧抓住良宵的手还没松开,他回头瞧了瞧已经平息的火势,终是平缓了声音,温和安抚她:“火势本就不大,我刚叫了老黑老沙过去,叫你回去也是,也是怕你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