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寂又觉得是私.欲在作祟,于是将视线微移开,他不忍去看娇妻诚挚含怯的杏儿眸,两两对比之下,显得他阴暗又低下,垂于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他知道,有什么东西要失控了。
也只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月满则亏,现在便已经很好了。
浅浅的光圈晕染下来,依稀可见枯枝残影,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站着,思绪飘远,却安宁美好,
良宵不知道将军在想什么,握在手心的大掌有些汗湿,她也徒生出些许紧张来,思忖了一小会才轻轻道:“将军,我下次不这样了,我从珍馐斋带了暖锅回来,我们待会去尝尝好不好?”
宇文寂唇瓣翁动,最后说了句好。
夜里,老黑拿了大坝图纸回来,如实对大将军汇报:“问了好几个懂行的老师傅,皆是说图纸没有大问题,唯一的纰漏就是对极端天气的预测不够严谨,若逢上连月暴雨,恐怕……不过几十年来江都城鲜少如此,您大可放心。”
——未卜先知。
宇文寂粗粝的指腹缓缓擦过奏折的边角,凝神片刻,把笔墨推开,冷声吩咐:“明日请徐大人府上一聚。”
老黑应声退下。
良宵才从屏风里现出身来,才刚沐浴完的娇俏人儿浑身带香,白皙细腻的脸蛋染了两抹红晕,此刻却有忧虑浮上,素白的寝衣将人映衬得柔和贴切。
她轻声走到男人身后,瞧见他前面窗柩上已凋零枯黄的吊兰,默默无声的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将侧脸贴在他后背,似怕他感知不到,又轻轻蹭了蹭。
将军今日一直阴沉着脸,唇角压得极低,就连吃暖锅时也未曾扬起过。
不知是在生她的气,还是因为江都大坝而烦忧。
若是前者,她好好哄一哄便是,若是后者,
她也不知该怎么说,明年一定会有连绵几月的大暴雨,把刚修缮一新的大坝冲垮,把将军府的地位拉低。
所谓世事艰难,大抵是力不从心。
但她向来乐观。
良宵钻到前面,长发轻柔扫过宇文寂的手背,随着她仰头的动作,便全然坠落在他手上。
“将军,徐大人贪财。”
宇文寂压抑了大半日的嘴角终是牵出一缕淡笑,默默将大掌翻过来,接住那一头瀑布般的滑顺长发,“还有呢?”
“他懒惰懈怠至此,被钱财迷了心智。”良宵想起那日徐夫人的话,补充道:“若是他勤于研究,该是不会出此差错。”
宇文寂若有所思的点头,确有业精于勤荒于嬉的老话,经良宵这一说,原先还拿捏不决的事竟有了主意,他笑意深了些,缓缓抚过掌中滑顺,忽而低头,看向娇妻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遥遥,亲我。”
良宵有一瞬间的怔愣,抬眸时,被他看的心肝儿发颤,而后下意识看看四周,夜渐深了,小书房的烛火忽明忽暗,就在前不久,他们还在这里缠绵难分,如今,将军是……
太羞赧了,她脸颊发烫,不太敢往下想去,忙踮起脚尖,谁料男人低头下来,一个不妨便碰上他□□的下巴,疼的良宵龇牙,捂着鼻子没了动作。
宇文寂忙捧过她脸颊查看,小巧精致的鼻子被他碰得发红,再瞧这女人眼眶里闪烁的泪花,一时又心疼又哭笑不得。
情爱这档子事当真是要他主动的,委屈不得遥遥半点。
***
翌日休沐,老黑请徐大人来到偏厅时,大将军还在遥竺院给娇妻梳头发。
良宵推他出了寝屋,羞得以袖掩面。
大将军只笑,掌心还留了几根方才被他不小心扯断的发丝,他带着它们去了偏厅。
年近五十的徐富达一见到门口进来的高大挺拔身影,险些将茶杯打碎,忙站起身迎上去,背脊微躬,端得一副谄媚态:“下官见过将军大人。”
宇文寂负手身后,神色淡淡的从他身边走过,落座于主位上的金丝楠木交椅,“大人客气。”
这一声轻飘飘的大人下来,徐富达竟是险些闪了老腰,他如何能当得起这声大人,原还微躬下的身慌忙又往下躬了些,“大将军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