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跑到六楼的时候,脚步一顿——陆明潼整个人靠门口瘫坐着。
他仿佛浑身没半点力气,脑袋低垂,闭着眼,双眉紧蹙,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微微地睁了一下眼,即刻又似撑不住地阖上了。
沈渔犹豫片刻,还是绕过他走了。
到家洗头洗澡,换一身衣服。
去厨房烧一锅水,准备煮点面条将就掉晚餐。
夏季的雨水,来势怎会这样大,噼里啪啦浇在厨房的玻璃窗上,疑心能砸出斗大的窟窿。分明才六点钟,天已似锅底一样黑。
她心烦意乱,踌躇半晌,还是将燃气灶的火关灭了,人往外走,揣上了门钥匙。
陆明潼还坐在那儿,对下楼的脚步声已无一点反应了。
沈渔伸脚轻轻地踢了踢他的小腿,“喂。”
他缓缓地睁了眼,看向她,眼神涣散,不对焦的。
沈渔蹲下身,探了探,他额头比烧红的锅底更烫。
紧接她便看见他的手臂,那道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纱布已让他解开了,怎么都过去了两三天还没结痂,还在往外渗液?
沈渔猜测多半是发炎了。
此事因她而起,将她最后一点置之不理的打算都抹杀。
“钥匙。”沈渔冷声说。
陆明潼抬手去掏裤子口袋,然而就这个动作却似耗尽他全部力气似的,手揣在口袋里,就没再动了。
沈渔抑制烦躁厌恶的情绪,自己伸手去,将门钥匙摸了出来。
她不可能去搀他的,便说:“让让,我开门。”
这命令发出去了十几秒钟,他才有反应,一手撑住了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门一打开,陆明潼走进去,几步歪倒在了沙发上。
沈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踏进这屋里,眼见的一切却极为萧条——屋里就剩餐桌、椅子和沙发,其余东西全都没了。不见那色彩鲜艳的沙发罩,和彩色棉麻布的抱枕,书架清空,墙上原本挂画的地方,只余几枚光秃秃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