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索言走前他已经睡着了,枕着抱枕侧躺在沙发上。汤索言没拉挡光帘,去给他拿了条毯子盖了,走前在他额边轻轻亲了一下。
陶晓东这段时间睡得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整个人一直憔悴没精神。
今天难得睡得沉。
可能是跟汤索言待在一起的一上午心里太平静了,汤索言让人安稳。
他好像就没担心过陶晓东的眼睛,病了咱治病,别犯愁,别想太多。他从来没给陶晓东传递过这是个多严重的事的态度,一直轻描淡写,他这种态度下陶晓东自己也松了很多。
汤索言回来脱了外套先过来看了看陶晓东,见他睡得还踏实着就去洗了手。洗手过后坐在沙发上,几乎是他刚一坐下陶晓东就醒了。
一眼看到汤索言。
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难形容,好像飘着的心被托住了,游荡的魂有了个归处,踏实得整颗心都落了地,浑身都松了软了。
这个瞬间太舒服了。
汤索言原本正在松领带,看见陶晓东睁着眼睛看他,笑了下:“醒了?”
陶晓东看了他一会儿,坐了起来,安静地挪到汤索言这边。
汤索言搂了他一下,睡得热乎乎的,汤索言很喜欢:“睡好了?”
陶晓东先是“嗯”了声,之后叫“言哥”。
汤索言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摸,像是跟从前一样只是无意识的小动作,也像安抚。
“我……”陶晓东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汤索言衬衫还没脱,入眼的白不刺眼,反而带着股汤索言身上的温润。
他哑声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想跟你分开……”
汤索言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摸他后背。
“我那么、那么……那么珍惜,我心都要碎了。”陶晓东用眼睛顶着汤索言肩膀,说话时带了点鼻音和沙哑,“……我怎么办啊?”
汤索言侧过头,用下巴贴他的头顶。
陶晓东紧紧地贴着他,不抬头,鼻音越来越重嗓音越来越哑:“你说伤心我快疼死了,我太疼了。”
汤索言抬手去摸他的脸,想让他抬头。
陶晓东躲着不抬头,他不让汤索言看他的脸。汤索言亲着他的头顶,叫他“晓东”。
“我怎么办啊?”陶晓东用力抽了口气,声音都不连续了,“……你怎么办啊?”
他肩膀在抖,紧搂着汤索言,抓着汤索言的衬衫,想从这个人身上汲取更多力量。汤索言别过头去,喉结轻颤。
陶晓东窝在那里叫他,叫得难舍又依赖,用了很大力气却又压抑着哑声祈求,声音轻轻地说了句——
“言哥,救救我。”湿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带着陶晓东的体温。
他说言哥救救我,说我不想瞎。
汤索言闭上眼,肩膀上那处湿热的温度一路顺着骨骼往他心上烫,这种烧灼感能把心烙出个窟窿。
陶晓东从来都是很刚硬的一个人,像一条铸得直溜溜的钢,不知道疼不知道累,遇着难事蒙头往前上。打从汤索言认识他到现在,他连眼睛红都少有。
这么多天下来,他终究还是把自己压垮了。现在他埋在汤索言肩膀,不掩饰自己的狼狈,用力抽气,喉咙里压不住的崩溃呜咽,把自己的脆弱赤裸裸摊开给汤索言看。
“我也不想提分手,我想跟你一直过到死,我有时候睡前闭眼想到旁边是你……我都得再睁开眼睛看看你。”陶晓东顶着汤索言肩膀,崩溃之下声线都扭曲了,“我太……”
有些话不是情绪逼到一定程度了也说不出来,话卡在这儿卡了半天,陶晓东半晌之后才低声呢喃道:“……实在太喜欢你了。”
汤索言胳膊环着他的腰,喉结不停颤动,没法开口。
“我难受……我心都掰成好几瓣儿,我怎么做都是错。”后半句话含在嗓子口只剩点气音,他额头在汤索言肩膀上难耐地蹭了又蹭,“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做了那么多好事儿,我救了那么多双眼睛……换不了我一双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