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萧桐发现陈茴的心思有点飘,经常跟萧桐请假不说,还老是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萧桐有点警觉,有一次从二楼窗户里偷看,发现是个男的把陈茴送回来的,于是当天晚上萧桐就问陈茴那男的是谁,陈茴说是男朋友。
萧桐问:“怎么认识的?”
陈茴支支吾吾,才说那人是她奶奶邻居,去年她奶奶生病了,就是那人把她奶奶背去医院的,一来二去就熟了,最近刚确立关系。萧桐又问他是干什么的,陈茴说那人是江禹大学的研究生,马上要读博了。
萧桐让陈茴把那男生叫到家里来吃了个饭,萧桐觉得自己看人眼光不行,特地让俞轻寒也来了,把俞轻寒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饭局过后,萧桐才问俞轻寒觉得那男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俞轻寒不解。
“人品,人品怎么样?”
“中规中矩吧,没看出什么大毛病。”
“陈茴跟他会吃亏不?”
“这我哪知道。”俞轻寒失笑,“你这么说,那人是陈茴男朋友?”
萧桐道:“是啊。”
“那男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陈茴你就放心吧,她心里有谱。”
萧桐不知道陈茴心里有没有谱,反正年中的时候,陈茴吞吞吐吐地来找萧桐辞行,说自己想去江禹闯闯,萧桐知道陈茴多半是真心实意想跟那男孩过日子了。
萧桐也没留她,“出去闯闯是好事,遇事别一个人硬抗,多找景行商量,多听她的意见。要在江禹混不下去了就回来。”
不管陈茴是出于什么原因,想出去闯荡总是好事,萧桐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她是有那个能力的。再不济,江禹还有景行,有莫夕原,左右陈茴吃不了大亏。
陈茴九月份和那个博士生一起走的,之前她在时还不觉得,结果刚一走,裁缝铺子就冷冷清清的了,萧桐还真有那么一段时间的不适应。
陈茴走后,没人给萧桐买早点了,萧桐早饭也不好好吃,基本是冰箱里有什么吃什么,后来俞轻寒就每天早上把早点打包好直接给萧桐送到家门口去。
第一天送去的时候,萧桐说:“我不要。”
俞轻寒说:“你不要我也天天来敲门,再说又不是免费给你的,这早点我都给你记着账呢,一月一结账,以前陈茴买的时候也这样,你不信就去我店里翻账本。”
萧桐想了想,有人每天送早点过来也挺好的,于是就接受了,到了月底,果然是一月一结账,于是她便心安理得起来。
萧桐觉得自己和俞轻寒的关系有越走越近的趋势,不过她心里跟一潭死水似的,一点波澜也没有了,所以关系远近都开始没什么所谓了。
人自私一点就会活得开心一点,萧桐如果往前倒十年,对于这么不远不近地吊着俞轻寒这件事,肯定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觉得自己既然和俞轻寒断绝关系了,断然不能这么心安理得享受俞轻寒的照顾。可她年纪大了,脸皮也见厚,也不觉得这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变天了,萧桐最近老是腰疼,萧桐一向怕去医院,觉得腰疼也不是什么大病,就一直忍着,结果有一天直接在裁缝铺子里昏过去了,俞轻寒一进去就看见萧桐捂着腰倒在缝纫机边上,俞轻寒吓得差点也背过气去,心跳都差点停了好几秒,掏手机打120的时候手指直哆嗦,救护车赶到时一瞬间不知道该抢救哪一个。
医生给萧桐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发现她腰上长了个肿瘤,需要切片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俞轻寒一听,握着萧桐的手,当时两行泪就下来了。
医生见状,以为萧桐是俞轻寒亲妹子,于心不忍,安慰道:“您放心,这个位置的肿瘤一般都是良性的,手术切除之后基本不会复发。”
可是凡事和萧桐有关,俞轻寒总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万一是恶性的呢?万一复发呢?越想越心惊,哭得止不住,把萧桐身上盖的杯子都哭湿了一大片。
正好萧桐转醒,看俞轻寒哭的那样儿,故意拿话刺她,“我又没死,你哭丧呢?”
“呸!”俞轻寒抹了一把泪,怒斥,“你胡说什么?”
她好多年没用这种语气跟萧桐说过话了,眉毛一横,把萧桐吓得一愣,好半天才嘟囔,“不就开个玩笑么,你凶什么凶……”
俞轻寒看萧桐带点委屈那样儿,心里正伤心极了,偏又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板起脸道:“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定期体检你不去,现在好了,医生说你身上长了个肿瘤,不知道恶性良性的,你看怎么办吧。”
“肿瘤?”萧桐又是一愣,把这两个字咂摸几遍,才嘿嘿笑了,“挺好,挺好。”
“什么挺好?挺不好!非常不好!”
萧桐却不以为然,“我这辈子,吃够了,活够了,也遭够罪了,这是阎王爷可怜我,要收我回去,不让我再遭罪,这不是挺好是什么?”
“你想得美。”俞轻寒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我不放你,就是阎王爷来收你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