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幺索道:“你准备一下,这两天我要开一次轮回眼。”
楚栖来魔域,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他对前世的事情所知不多,一切都非常被动,如果能够了解以前的恩怨,或许可以做出更合适的应对。
乌凡颌首,又睨了楚栖一眼,道:“人间来的小公子,怎么这般不懂礼数?”
楚栖反唇相讥:“你这非驴非马的臭妖怪,学起人间倒是一套一套,忘了自己是什么种了?”
说妖怪学人,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高贵的血统,乌凡当即脸色一变,幺索忙道:“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十七八的年纪,在人间可不能算小了。”乌凡盯着楚栖,眼神隐含恐吓,楚栖坦然与他对视,袖中无声地幻出利器。这一路走来,魔界之人看他的眼神着实叫他很不喜欢,也不知这乌凡是什么地位,杀了他能不能扬名立万,叫那些人见他就怕。
幺索匆匆横在两人之间,伸手推了一下乌凡,将人领去一旁,道:“劳烦你通知一下兄长,我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位朋友。”
乌凡走的时候又扫了一眼楚栖,楚栖满不在乎地目送他离开,幺索又返回来与他保持着距离,道:“你初来乍到,不要又惹麻烦。”
幺索说的不是毫无道理。
就跟妖魔去人间会被驱赶一样,妖魔对人类也有天生的敌意,他既然来了魔域,一时半会儿想要如鱼得水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楚栖一路忍下了那些恶心的窥探。
他看似随意,事实上在踏足这个陌生的环境之后,便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楚栖一边慢悠悠地跟着他往前,一边瞥了一眼身边人的脖颈。
幺索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勒死了一次,虽然死的是分身,但也足以看出对方不是警惕心很强的人,如果有什么异变,就先拿他开刀,到底是魔主的亲弟弟,总归做人质的价值还是有的。
便是跑不掉,也是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反正他也不不亏。
这魔宫里的人倒是比外头要懂事的多,楚栖一路走过没有再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幺索将他带回了自己院里,安排厢房住下,道:“我先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垫垫,晚些时候喊上大哥,带你见识一下魔域的歌舞。”
楚栖点了点头,没有留他。
结果当天晚上,魔主没有时间,幺索晚上陪楚栖一起用膳食,告诉他:“我大哥闭关了。”
奇了怪了,来时吩咐乌凡的时候没听说魔主闭关,这才没多久,说闭就闭了。楚栖没有拆穿,双手抱起他带来的酒,直接给两人倒满上。
幺索很惊讶他的主动,但或许是情绪低落,他没有多说,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楚栖开始没多喝,直到他开始渐渐有些醉意,才稍微放开了一点,但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明。
他和幺索一同坐在屋顶上,远远看到前方突然起了一阵火,那火烧的诡异,红中透出几分梦幻的粉与蓝,楚栖当即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道:“那边什么都没有,缘何会起火?”
“……魔域的地气。”幺索托着腮,脸颊绯红,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你要小心,如果遇到,要及时跑开,别被点着。”
楚栖眨了眨眼睛,重新坐了回去。
他环着膝盖看着那火在空中燃烧,又渐渐熄灭,沉浸于那样美丽的画面之中,却忽然想到了师父。
楚栖和阿娘一起被赶出皇宫之后,被迫在野外生存,那个时候,美好的东西开始变得可遇不可求,于是一丛花也变得尤其珍贵。楚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十分惊喜地跑去喊了阿娘一起来看,那花开的红红紫紫,嚣张跋扈。
阿娘把它们移植到了山洞的附近,每逢花开就喊阿娘来看,后来阿娘病重,不能起身,他便会贴心地摘了跑回去分享。
后来阿娘死了,楚栖便失去了可以分享的人。
再后来,那丛花也死了。
到了春天的时候,楚栖会漫山遍野地找花开的地方,偶尔遇到了,会和小小貂一起,趴在地上一边吃自己晒的果干,一边托着腮看,两只脚惬意地朝天伸着,晃荡着。
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会推一下身边趴着的小小貂巴拉巴拉说点什么,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能够听懂。
他给所有喜欢的花草都取名七芽,当遇到‘七芽’的时候,他会吃饱了没事儿就跑过去守着,从花开守到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年的到来,再定时带着小小貂一起跑过去,在‘七芽’附近的草地上打滚大笑。
那个时候,没有可以分享的人,也没有想分享的人,但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与畅快,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