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钊狐疑地看了他一会,不信邪地解开外卖袋子,掀开饭盒看了看。
然而正如刑应烛所说,里面的东西打翻得厉害,菜和饭混合在一起,看情况确实是难以下咽。
盛钊只当刑应烛是点外卖点出了经验,于是败下阵来,问道:“……那你冰箱里有东西吗。”
“有。”刑应烛说。
盛钊其实不太想给刑应烛做饭,这跟看大门的性质不一样,已经涉及了彼此间的私密范畴。但奈何他每个月的工作实在太过清闲,拿工资拿的非常心虚,所以偶尔刑应烛开次口,他就不大好拒绝。
外面的雷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听着越下越大,甚至有些吓人了。
盛钊按开灯,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探着脑袋往窗外看了看,随口搭话道:“感觉商都市从来没下过这么大的雨,怪渗人的。”
盛钊说完就后悔了,他平常习惯了随口跟人搭话,一时间忘了刑应烛的性格。总觉得他张嘴就会说出什么“这么大人还怕下雨,果然是小窝囊废”之类的气人话来。
可不知道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还是怎么,客厅那边的刑应烛居然嗯了一声,说道:“确实。”
——什么情况,转性了?
盛钊不由得心里奇怪,于是从厨房往外探了探身子,去瞧客厅里的情况。
电视里的地方新闻已经结束,换成了某个不知名品牌的电视购物。屏幕上一男一女两个导购员声嘶力竭地推销着主打款手表的精致尊贵有内涵,嗓子都快喊破音了。
刑应烛似乎是觉得吵,他微微皱着眉,干脆关了电视。
电视的杂音消失之后,外面的雨声就格外明显,暴雨如注下,脆弱的窗缝都被狂风吹得发出吱嘎的细碎声响。水渍一层一层地顺着玻璃向下流,看久了,会恍惚间分不清那雨到底是在屋里还是屋外。
刑应烛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过,只是目光从电视上移到了窗外。他表情冷漠地看着外头的大雨,似乎在心里想些什么。
恰时间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细而窄的白光落在刑应烛的右眼上,像是一道浅浅的疤痕。
盛钊猛然一愣,总觉得方才那光亮转瞬即过间,他似乎看到一只瞳孔尖竖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可再仔细看时,又发觉没什么不对。刑应烛还是那样懒懒散散的德行,眼睛看起来也很正常。
——可能是光线太暗,看错了,盛钊想。
第6章503的租户失踪了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刚刚停靠在终点站的628末班车上只下来了一个乘客。
那是个非常年轻且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工装,手里拎着个半大不小的透明背包,包里还装着几份空白的保险文件。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加班回来的普通白领,脸上带着很深的倦色,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机在兜里时不时震动一下,新消息的提示音一声接一声。
但外面风雨颇大,她连打伞都十分勉强,于是只能暂且无视那些叮叮咚咚的消息。
地上的积水足有人脚踝深,刁乐语缩了缩脖子,咬着牙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用伞顶着狂风,踩着水往马路上走。
公交车离开的灯光从刁乐语身后一闪而过,很快离去了。
这样大的雨天,原本就偏僻的开发区更显得荒凉,路边零星的几家店面也早就拉上了卷帘门,路灯的灯光被雨幕模糊得很昏暗,刁乐语竖起衣领,脚步匆匆地往回走。
路灯下,刁乐语的影子被拉得狭长而消瘦,手机里的消息提示音暂时告了一段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极其刺耳的闹钟铃声。
刁乐语身形一顿,紧接着连忙加快了脚步。
这不上不下的闹钟是她的门禁铃,代表着她只剩下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回家了。
刁乐语脚步匆匆,她手里脆弱的折叠伞被狂风吹得变形,豆大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将她半个身子都淋透了。
刁乐语紧皱着眉头,极其烦躁地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脚步不停地拐上一条小路。
耳机里恰巧一首歌播放完毕,风雨天网络受损,在自动播放下一首歌之前,音乐软件短暂地卡顿了三四秒的时间。
狂乱的风雨声顺着这个间隙流入刁乐语的耳中,原本正在匆忙往家赶的女人忽然心里一紧,极其突兀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在雨声交杂中听见了些许微妙的声响。
音乐软件的网络加载完毕,重新开始播放新的音乐。刁乐语咽了咽唾沫,没敢回头看,只是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只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