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钊把他拉到旁边的遮雨棚下面,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把胡欢和张简来浅水镇的来龙去脉搞清。
先前张简接了孙文胜的委托,去他家查“别墅闹鬼”的事儿,结果妖鬼没查到,倒是查到了一尊诡异的佛像。
那佛像佛光鼎盛,偏偏又有邪物时时在附近徘徊,吸食孙文胜一家的精血和气运,好似浑然不怕那佛光一般。
张简觉得这事儿不对,便只能让孙文胜一家暂且搬离别墅,又给了他们防身的护佑之物,自己追头溯源,从孙文胜口中找到了那佛像的由来——正是浅水镇下的一个小渔村。
据孙文胜的妻子说,那渔村里有间古寺,听说至少已经有个两百来年了,从清朝时期就在那。里面供奉的是佛教之物,据说十分灵验,附近十里八香的没事儿都去烧香,无论是求个事业求个财的,都准得很。
甚至于,哪怕是周遭几个大城市的人,没事儿也会慕名来拜拜。
孙文胜一家是做生意的,对这些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好赶上那段时间孙文胜生意上有些坎坷,孙文胜的妻子便动了心思,从寺里花大价钱请了一尊开光的像回去。
古庙古寺之类的地方,这样的业务也算常见,孙文胜一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回去便供奉起来了,谁知请回家了一个这样棘手的麻烦。
张简从孙文胜的妻子那问出了地址,又确定了这是项“长期业务”,就觉得这似乎不是个小事儿,所以必定要去那寺里查探。
“然后呢?”盛钊问:“然后人怎么丢的?”
“那寺里确实香火旺盛,佛光鼎盛的,我一靠近就不舒服。”胡欢说:“所以张简让我在外面等,他自己进去——其实我本来不同意,我说那地方万一有个什么,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但是张简说他用天眼看过了,那里面确实是个正经地方,没有妖也没有鬼,更别说那些邪物,于是我就信了……”
“然后他就丢了?”盛钊有些不可置信:“照你这么说,那地方不是个公开景点吗。”
胡欢点了点头,说道:“他进去后,再也没出来——我还报了警,但是警察来了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寺里一天进出的游客太多了,人都说可能是从侧门走了。但是张简要是出来了,不可能不来找我,更不可能一声不响就失踪。”
盛钊的心有些往下沉。
别人不知道,盛钊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虽然不知道张简为什么那么在意胡欢,但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下来,张简好像都对胡欢有种莫名的关注。
要说他忙起来不顾胡欢自己走掉,盛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何况跟着刑应烛这么久,盛钊的脑回路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唯物主义者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张简可能是被什么玄学手段逮跑了。
可张简本来就是龙虎山下一代铁板钉钉的掌事天师,又有什么邪门歪道能把他扣下。
“没……没事。”盛钊硬着头皮安慰道:“你要想,当初申城那条蛟龙都没把张简怎么样,一个公开景点而已,能出什么事儿。”
“小钊哥,你不知道。”胡欢说:“当初孙文胜家里的那些邪物,是会吸人精血和气运的,一般来说,只有妖会干这种事儿,他们以人为食,会在短期内功力大增,然后——”
然后什么,胡欢没说下去,但盛钊看明白了。
他是担心张简被什么大妖掳走,然后被人剥皮拆骨地吃了,成了旁人的盘中餐。
这些时日来,刑应烛也跟盛钊讲过不少妖族之类的事儿,盛钊自然明白,像张简这样身负法力和功德的修道之人,放在那些心思不正的妖眼里,那就跟一盘红烧肉没什么两样。
——怪不得胡欢上来就问刑应烛。
“我不担心他的性命。”胡欢眉宇间极其忧愁,低声道:“但是他万一在那种地方待久了,被人折腾,我恐怕他一身修为就毁了——”
盛钊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有点急了,他跟张简虽然交情不深,但毕竟勉强算是半个同门,还是有点情谊在的。
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兜里,摸到了一片柔软的羽毛。
——是青鸾给他的那片。
刑应烛之前曾说过,青鸾来此的意思并不是为了帮刑应烛……那是为了这件事吗?
盛钊不大敢确定。
他的拇指在羽毛上来回抚了三四次,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不知道应不应该折断羽毛,找对方来帮忙。
按理说,刑应烛不在,他和胡欢两个菜鸟找青鸾这种神鸟来帮忙应该是最妥帖的,可羽毛只有一片,机会也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