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也觉得无聊,阎不渡再次开口。
“你们见尘寺的秃驴一口一个普渡众生,见了本座恨不得把唾沫说干,怎么到了大师这里,反倒成了锯嘴葫芦?”
空石和尚幽幽看了他一眼,不答。
阎不渡兴致反而更高了:“哦?难道大师是另一类——自诩高洁,目下无尘,怕沾了本座这作恶多端的孽障,污了一身正气?”
尹辞无言。阎不渡非但吐血像时敬之,聒噪起来也不遑多让。
空石不再默默念经,他清清嗓子,终于开了口。
和尚的声音犹如雨后春风,温润好听:“施主,我记得你今年二十有九。”
“是。”
“自你十七岁创立陵教,时至今日,不知卷起多少血雨腥风,造了无数杀孽。”
“是又如何?”
“施主以一己之力创立魔教,又以一教之力抗击正道近两年,想来也是聪慧无比。”
阎不渡眯起一双赤眸,他习惯了听教众拍马屁,被和尚拍还是第一次,他几乎要警惕起来:“所以呢?”
“所以施主浸于凶煞十二年,一把年纪没有活到狗身上,脑子似乎也没有问题。那么该听的肯定都听了,该想的肯定也想过。”
空石露出一个平和亲切的笑。
“要是凭借贫僧几句话,施主就能大彻大悟,那贫僧不该在这里,怕是早就成佛了。”
阎不渡第一次见这么没有事业心的高僧,一时有些恍惚:“你——”
空石大师和颜悦色:“阿弥陀佛。”
他一席话相当不客气,偏偏语气情态甚是温柔,没有半点轻蔑或怒意。
尹辞:“……”
时敬之:“……见尘寺戒贪嗔痴,我怎么觉得这位大师还得戒一下阴阳怪气。”
阎不渡被一声温文的阿弥陀佛堵了个正着,看着和尚那一脸“多大个人了有点数,渡你不如渡块石头”的坦然,他一阵无名火起,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空石叹了口气,掏出块布巾,双手递了过去。
阎不渡轻笑一声,冷嘲热讽不改:“才刚断了本座的胳膊,就来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