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生出些奇妙的劫后余生感,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尹辞像是误会了时敬之的呆愣,以为他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
他掏出个精致的平安锦囊,塞进时敬之的掌心:“卫婆婆绣的,里面有陈千帆写的平安符,记着别随便打开……我收了你的‘花灯契’,总得回个礼。”
说罢,尹辞从怀里取出另一个平安锦囊,在时敬之眼前晃了晃:“这是我的,花灯契我也放好了。”
哦,这是在哄自己。
时敬之突然觉得此人一套三板斧二十年没变,可见着实存货不多。时掌门尽管满心沉重,还是差点被徒弟逗乐。
尹辞有点笨拙地继续装爹,自个儿的语气都有些犹疑不定:“等到了孪川,我给你做鱼吃。”
时敬之把平安锦囊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拿眼看尹辞:“为师早过三岁了,刚才只是在想正事。”
他不再是当年的小哑巴,这点贿赂已经糊弄不了他了。
“不过我还挺想吃果汁鱼片。”他稍稍思索片刻,严肃地补了一句。
尹辞的表情松动下来。他舒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眉头便慢慢蹙起。
时敬之扭过头,顺着尹辞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一道白烟滚滚而来。光看形状,接近的东西有点古怪,妖气却相当淡薄。
待那东西近了,两人才看出个大概。那是一群兔妖拉的小型雪橇,雪橇上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手里拎着一只……大鹅。
大鹅脑袋上顶着两个肉触角,眼神严厉又不满,他们眼熟得很。
白爷胸口挂着块暖玉,看着惊魂未定,所幸没受什么伤。苏肆晕在雪橇尾,他被厚衣服团团裹住,脸上还沾着血,看着也还留有几口气。
“好久不见啊时掌门,你们枯山派是不是丢了点东西?”雪橇停在木船旁边,橇上人巧笑倩兮。
时敬之:“……多谢沈姑娘。”
他有点哭笑不得,只得先配合沈朱演戏。以尹辞的阅历,大概在鬼墓下便发现了他俩的联系。现在沈朱当面装不熟,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介绍这位部下。
就这气氛,说不说都怪尴尬的。
时掌门一份真情刚到手,热乎劲还没过,生怕手一滑摔出缝。他一时张口结舌,想不出圆滑的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