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歇息。”
“不,我只是在想,既然那镜子是问罪用的,为什么曲断云能通过?”闫清擦了把脸上的汗,“我听阿四说过。无论是戚掌门的死,还是太衡下人遇袭,好像都与他相关……”
“嗯。陵教的‘请神阵’之灾,他八成也知情。”
“曲断云分明害了人,害人不算罪过?”
“他在引仙会中地位不低,会些破解术法也正常。”
闫清倚着剑,犹犹豫豫地唔了声,脸上仍带着些许沉思。
“你练你的剑,管这些作甚?”
“用法术遮掩,那么他对己身罪责心怀愧疚。要是他真的‘问心无愧’,只能说这人自认‘大善’,牺牲无辜也在所不惜……我要与他交战,自是知道得越多越好。晓得曲掌门是怎样的人,就晓得怎样与他打了。”
见闫清神色庄重认真,尹辞不禁微笑:“怎么,你想赢他?”
“没想过赢。”
闫清答得心平气和。
“……但我也没想过输。”
接下来几日俱是晴天,大会状况与众人猜想的并无区别。
纵然是小门小派,大家也打得卖力无比。强如曲断云,对待对手仍是万分认真,不像某个门派——
枯山派大弟子好像在拿对手琢磨新剑法。那人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兀自在台上琢磨,一会儿这里戳一下,一会儿那里捅一回。对手们犹如猫爪子底下的老鼠,纷纷表示受不了这等折磨,不如跳下台子放弃木镯,给自己一个痛快。
此人做派邪异,真不是魔教被放进来了吗?
不过尽管尹辞胡闹,实力还是明明白白。不少人在他身上押了重金,指望他与施仲雨来个正邪之战。
另一拨人则更担心台上的知行和尚发作。枯山派可是见尘寺的仇家,弑师践道之敌在前,知行和尚居然没犯嗔戒,好一个出家人。
毕竟那个枯山派下人比大弟子还过分。
闫清充分发挥了慈悲剑的效用——无论对手刀尖棍棒,他都会把慈悲剑一横,冲对方大大咧咧掷过去。
在座都是名门正派,谁不晓得慈悲剑之能。没人晓得自己的执念多沉,这一个搞不好就是泰山压顶。众人不敢以性命冒险,不得不旋身躲避。
然而不躲还好,这动身一躲,紧接着就会被闫清踹下台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枯燥无味。靠着这一剑一脚,闫清竟然一路披荆斩棘,没有早早淘汰出局。
这种毫无侠气的比试差点激起公愤。不就是能拿起慈悲剑吗,栓一只猴子来,猴子也做得!
好在待到明日,决战之人便能定下。这位下人的蒙混过关之路,约莫到此为止了。
随着无名小卒淘汰出局,氛围愈发热闹。名号响亮的曲、施二人,人人喊打的枯山派自是不用说。哪怕遭了视肉之乱,各门派仍留了些高手——
长乐派虽然在鬼墓失了个麻杆掌门,这回又冒出一个抢尽风头的布袋掌门。他晓得要对上尹辞,面上却没有半点忧心。反倒翘着小指捋着胡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另有一名不见经传的九天会,参会两人是一对双胞胎青年。虽说没有名气,两人出手老练非常,一瞧便不是好相与的。两人被分在了不同组,都还没被淘汰。
“就剩八个人,太衡就算了,枯山派咋一个都没少?”
“狗屎运罢了。瞧见没,那是长乐派的徐掌门。他不知学了什么术法,运势旺得不得了,打到现在都没输过……不过姓尹的出手毒辣,这局真难说。”
“九天会那俩挺厉害。可惜林巽和林震不在一组,我还想看双胞胎比试呢。林震此回遇到曲断云,八成赢不了了。林巽和施仲雨排在一起,还有点看头。”
“枯山派那个下人对上了太衡周长老啊,这回扔剑估摸着没用了。唉,要是见尘寺愿意派人参与就好了,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那乱丢慈悲剑的狂徒。”
“先押注,先押注。别的不说,先赌个太衡周长老赢……”
闻讯而来的看客数不胜数,金玉帮开始鼓动人们拿碎银铜钱押注,随手挣点银钱。眼见参会人数要从八人变成四人,众人热情空前高涨。
尹辞懒得理会喧闹人群,更懒得理会来套近乎的徐掌门。谁知这布袋似的壮汉完全不看人眼色,一路屁颠屁颠跟到废屋之前。
所有人都晓得枯山派住在这,时敬之装病的戏也要演足。尹辞无奈,只得转身应付:“徐掌门有话,明日战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