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你爸的遗愿,你当成任务?”风煦微皱起眉头,“怜吾憎是你爸,我喊怜吾憎,你也跟着这么喊?”
怜江月眨了眨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包刚买的水果软糖,拆开了,抓出两颗塞进嘴里,说:“反正你知道我在说谁,我也知道我在说谁,是‘爸’也好,是‘怜吾憎’也好,不过是代称而已。”
风煦微哼了声,没好气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冷面冷心绝情绝义的冷血动物,你爸死了你恐怕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怜江月抬起眼睛看他,两人四目相接,没人移开视线,可风煦微的嚣张气焰却是弱了几分,片刻后,他先扭过了头,一摆手,道:“算了,不提这些了。”他接着说:“游老二是我师父郁玄东的诨名,现在几乎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提起郁玄东,风煦微的声音略微沙哑了,头稍稍低垂了些,眼睛也低垂着,睫毛盖下来,眼角微有湿意,鼻尖渐渐红了。怜江月把糖递到他面前,他的火气又上来了,撇着头骂道:“吃什么糖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怜江月坐到了地上去,和风煦微靠得近了些。风煦微鼻子里哼哧哼哧出着气,还是不看他,猛地抓了一把糖,放在手心里,一连吃了五六颗,才继续说话。
他道:“师父独居,没有太太,也没有儿女,就我们这一班徒弟,他和我住得近,我每天早晚都要去他老人家请个安,他家的钥匙我也有,晚上去的时候,进了院子就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四下都是黑的,声音像是从师父那屋里传出来的,我就要找过去,就看到两道黑影窜出了他那屋,仔细一看,一道瘦长的黑影缠住我师父,不像一个人,就像影子,也感觉不出人的气息,我师父呢,手里护着一个小纸盒,一下就处在劣势了。我急了,抽了鞭子,正要去帮忙,我师父忙喊住我,我就看到那人从我师父手里抢走了那个纸盒,从里面抓出一个东西,扔下盒子,朝着我师父扔出了一团火,我就要去灭火,可那火……”
风煦微的双手突然握成了拳,又是疑惑又是愤怒:“那火太邪门了!烧得不旺,光烧我师父,地上的花花草草全都没事,可那火又烫得要命,也没有烟,可是我的眼睛被熏得好痛,我根本挪不开步子,我怕得要命……我眼睁睁看着我师父……烧死了……”
他重重低下头,哽咽了:“我报了警,找到了掉在地上的盒子,看到是个快递,打了快递单上的寄件人电话,接电话的人就是这个曲九川,可我看来看去字是你的字,我就先去找这个曲九川,抓了他,他说快递是你寄的,我就又去了卞家。”
说到这里,他的心情似是平复了不少,一抬头,把手里抓着的糖全撒在了地上,又是一脸怒气,冲着怜江月道:“你不在家,我就知道你个死同性恋在这里鬼混!”
怜江月劝道:“还是先把人放出来吧……”
风煦微置若罔闻,看着他问道:“所以你寄给我师父的是一颗舍利子?”
怜江月道:“照你的说法,那黑影一样的人是为了那颗舍利子才……”
风煦微道:“既然我师父是你爸的遗愿里提到的人,而且他还知道我师父的诨号,那他们两个应该认识,或许还很有些交情,可是我从没听师父提起过怜吾憎这么一个人。我问了问师父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平时帮着收拾行头的老师傅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么一个人,他帮我去打听打听,目前还没回音,”他握着膝盖,神色凝重,道:“你爸除了交代你把舍利子交给七个人,有没有说过他和那七个人是什么关系?朋友?仇家?”
怜江月道:“我到石头村的时候,他已经快没气了,也一直不和我说话,耗了十多天,忽然和我交代遗愿,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梦话似的话,我让他别说了,他非要说,结果他也没能说完,就断气了。”
风煦微又问:“你还记得其他舍利子寄去了哪里吗?”
怜江月点了点头,道:“要是有人冲着那些舍利子去,那这些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得去联系他们,”他又一想,道:“不过,那个抢舍利子的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快递的去向的?快递是我寄的,填单子的时候边上没别人,怜吾憎交代遗愿的时候边上也没别人,再说了,他那时候说话声音低成那个样子,我离他很近才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他寻思着,“难道是石头村那个快递点的人有心记下了那些地址?”
他回忆着石头村快递点那个收了他六件快递的杂货店老板,是个老实的面相,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不像身怀什么能致人于死地的奇门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