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带着食物,跟着任秋回了任家。
任秋家在村南,正在孙大娘的隔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林槐转向楚天舒,有些纳闷道:“你刚才不觉得我这样很冷酷无情吗?”
楚天舒忙着和手里的鸡和兔子作斗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他有些纳闷道:“有吗?”
“是么。”林槐说,“我好失望,我还以为你会害怕呢。”
他原本以为楚天舒会留在冯爱玲的院子里,等待厉鬼来袭并进行观察,没想到对方却跟着他到了任秋家,像是完全对厉鬼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想了想,林槐把这件事解释为楚天舒也犯了馋虫。
任秋家的院子尽管荒凉,却依然能看出昔年富贵过的痕迹。只是屋子上依旧被红色的油漆写满了“欠债还钱”等污言秽语。楚天舒盯着墙壁看了一阵,就听见林槐欣喜的声音:“……这家人果然有煤气灶和调料,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啊,不愧是我,选择了你们……”
说着,他转头向任秋:“你会做饭么?”
任秋有些汗颜:“我……只是能吃。”
“……我也不会做啊。”林槐犯了难,他转转眼珠,隔着院墙的窟窿,看见隔壁院子里的孙大娘,“这样,我们再绑架一个厨子过来做饭……”
“省省吧你。”楚天舒哭笑不得。他过来把两个人推出了厨房,自己开始准备晚饭。林槐支着膝盖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很快便觉得无聊起来了。
鸡汤被煨上,鱼也下了锅,和着葱花与酱料煎着。林槐踩着满地的落叶向屋内走,脑后的灵感却微微一动。
任家后院,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卷着黄沙漫天和落叶萧萧,直往人的脸上扑。林槐被一片东西打着了眼睛,揭下纸团,将它展开。
居然是个纸人。
乖乖躺在他掌心的,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小人的嘴不甘地咧着,像是在大笑,另一边的却是在哭。他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后院,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坐在院子里,手持一把红色的剪刀,嘴里念念有词地在剪纸。
在她的旁边,叠着几沓黄色的纸钱。她似乎非常熟练,不需要在纸上画上轮廓,只用剪刀,便轻轻松松剪下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小人的纸片飘得满院都是,在风中打着旋儿,被吹到一边。
她看起来好老。
“这是我妈妈。”任秋站在他身后,轻声道,“姐姐死后……她就疯了。”
“其实她早先时候精神就不太好了。”任秋想了想,“五年前面粉厂爆炸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了,那时她就经常说,早知道就不该买那张彩票……爸爸妈妈都是好人,办厂子也是想帮助大家,只是都没有得到好报……后来姐姐死了,她就越来越……”
“……虽然村里人都说,我姐姐变成了厉鬼,但我……我还是不想相信。”任秋低声道,“她活着时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了那么多人呢……”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槐转过头去,只见楚天舒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到了两人的身后。他穿着hellokitty的花围裙,看上去非常滑稽,眼神却很坚定:“既然你这样说的话,我们会想办法的。”
林槐虚起眼:“你……”
“我们会想办法证明你姐姐的清白的。”楚天舒很认真地说。他的脸上脱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让林槐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她能有像你这样相信她的弟弟,说明她活着时也是个很好的女孩。”
“你……”任秋一时有些慌乱。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半天,说:“我,我去叫妈妈吃饭。”
他似乎是高兴极了,又似乎是落荒而逃。
“喂,你是要把无限流游戏玩成名侦探柯○吗……”林槐在楚天舒耳边很小声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厉鬼就真的只是任纯该怎么办?”
“总会有别的方法的。”楚天舒说。
“喂……你该不会是要伪造证据,做一个纯白的谎言吧。”林槐虚起眼,“这种欺骗npc的行为就算是出于好意,我也……”
“不,我是说,总会有别的办法,能证明任纯不是厉鬼。”楚天舒挠了挠头,“既然我答应过他,我就一定会做到……而且,我真的觉得任纯,不是那只厉鬼。”
一股隐约的不快爬上了林槐的心头。他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我总觉得,死时也会穿着白裙的女孩,如果在死后还要被这么多人当成刽子手来唾骂,也太可怜了。”楚天舒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