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怀疑对方在骗人,但对自己好友素来的崇拜让他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在看到屏幕中的人后,他“嗯?”了一声。
“你居然会看星光台的直播。”他说。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上将在看谁,那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嘛!他怀着恨恨的心情,看着屏幕中抽动着肩膀的人,带着点幸灾乐祸说:“果然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潜在犯,情绪这么激动……”
“什么?”
“目睹了几场死亡就这么激动。”乔博士耸耸肩,“考虑到节目效果,节目组选择的都是最不见血的处置方式了,这都能……是心理脆弱……”
接着,他听到对方的声音。
“是挺激动的。”那个人说,“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啧啧。”
“什么?”
等到乔博士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汇报南境自由军越发猖獗且如有神助的进攻,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在此之前,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博物馆。
“81号到底有没有被吓哭”这个问题在主持人和众多观众的心中回荡着。主持人示意导播给林槐一个特写,一边说:“看来我们的81号情绪很不稳定,那么我们接下来——”
他的声音在下一刻,如同被华农掐住喉咙的送终鸡,戛然而止。
他原本预料到的,是一张因同胞死亡而害怕、愤怒、疲累而痛苦的脸。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出现在镜头中的,并为了欣赏他一切负面情绪细节而被无死角放大的——
是一张带着愉悦笑容的脸!
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主持人发现自己很难用话语来形容。那笑容里,不带一丝一毫的同情、恐惧、迟疑、愤怒、乃至近乎劫后余生般的欣喜——
那是纯粹的愉悦,不带一丝杂质的愉悦。
那种愉悦不像是看见同胞劫后余生而引发的快乐,更不带目睹多场残忍死亡本应具有的阴霾。只是愉悦,全然愉悦,他看着第三个空掉的柜子,目光简简单单扫过发生残忍死亡的柜子,目光最后,停向了第四个柜子里瑟瑟发抖的少年。
——他难道不害怕,也不愤怒吗?
主持人最终还是按照他的腹稿说了下去:“81号,刚才在执行72号等人时,你看起来似乎是很愤怒的样子啊,是什么让你如此愤怒呢?是同类的死亡,还是对于自身处境的恐惧的掩饰呢?”
“恐惧?”
“看到同类们毫无尊严地死去,难道不值得恐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