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一来桃花山,陈丹朱被处罚的事就传开了,民众们不由都念了声佛。
“还以为这个陈丹朱真的无法无天呢。”“这次她打了人怎么不去告了?”“告什么告,人家公主又没有去她的山上,她打了人还有理?”
民众们欢笑,世家小姐们也松口气,她们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随便出去玩了,陈丹朱要被禁足十天呢,可有的她熬了。
回春堂里,刘掌柜听着病人们的议论,神情有些复杂。
刘薇此时从外边进来,看父亲的脸色,便一笑:“爹,不用担心,没事的,这惩罚对丹朱小姐来说,不算惩罚了。”
刘掌柜听到丹朱小姐这个名字,眉头不由跳了跳,忍不住冲女儿嘘声:“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太不可思议了,那个奇怪的小姐竟然就是陈丹朱,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小姐古古怪怪的,但真没跟凶名赫赫的陈丹朱联系在一起。
刘薇喊声父亲:“你别这样,她没那么吓人,她一点都不凶的——嗯,如果你不对她的凶的话。”
刘掌柜苦笑:“我哪里敢对她凶。”
“所以呢,她只会对敢对她的凶的人凶。”刘薇轻声道,“对我们这些人,她和气又亲切。”
刘掌柜明白她的意思,陈丹朱是个对弱小很怜悯的人,她的凶都用在有权利有地位行凶的人身上。
“她凶惯了。”刘掌柜低声道,“这次禁足十天,可有她熬的了。”
刘薇眉头微蹙,是啊,她也很担心呢,要在寺庙里禁足十天呢,丹朱小姐过的多辛苦啊。
停云寺,慧智大师所在的地方被小沙弥拦住路。
“大师在参禅。”他对来访的僧人们说道,示意他们噤声,“莫要惊扰。”
僧人们向那边看去,见房门紧闭,有急促的木鱼声传来——木鱼声急促,一声声敲在人心上,可见慧智大师又有顿悟了!
门窗紧闭的室内,慧智大师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一手敲打木鱼,一手飞快的捻着佛珠——佛祖啊,那个祸害陈丹朱竟然要来这里禁足十天,这十天可怎么熬啊。不管欢喜还是担忧,第二天几个太监宫女带着车到桃花山来接陈丹朱,因为是禁足,不允许带婢女。
阿甜哭的泪如雨下:“小姐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奴婢。”
嗯,杀李梁的时候——陈丹朱没有提醒纠正阿甜,因为想到了那一世,那一世她没有去杀李梁,出事以后,她就跟阿甜一起关在桃花山,直到死那一刻才分开。
“哭什么啊。”陈丹朱拉着她说,压低声,“别怕,等两天就让竹林把你送进来。”
能进去吗?不是说禁足不让?阿甜擦泪看陈丹朱。
陈丹朱抿嘴一笑:“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停云寺,那又不是外人。”对阿甜眨眨眼,“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好吃的。”
陈丹朱被送进了停云寺,新京的街上似乎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因为女孩子们多了,她们或者坐着马车出游,或者在酒楼茶肆玩乐,或者出入金银铺子采购,因为皇后皇帝只罚了陈丹朱,并没有质问举办宴席的常氏,所以提心吊胆观望的世家们也都松口气,也渐渐重新开始宴席交游,初秋的新京其乐融融。
但这世上绝不会所有人都快乐。
文公子就是非常不快乐的人,就连陈丹朱被处罚也让他没有露出一丝笑——陈丹朱被处罚的太晚了,令人痛心啊,如果在陈丹朱打耿家小姐那一次就处罚,也不会有现在的状况。
他竟然一处宅院也卖不出去了。
文公子看着一摞标记宅院面积位置,甚至还配了图画的卷轴,气的狠狠掀翻了桌子,这些好宅院的主人都是家大业大,不会为了钱就出售,所以只能靠着权势威压,这种威压就需要先有客人,客人看中了宅子,他去操作,客人再跟官府打声招呼,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
但现在官府不叛大不敬的案子了,客人没了,他就没办法操作了。
文公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不是没想别的办法,比如去试着跟吴地的世家商谈,明示暗示朝廷来的那家想要他家的宅院,出个价吧,结果这些原本夹着尾巴的吴地世家,竟然胆子大了,要么报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高价,要么干脆说不卖,他用对方世家的名头威胁一下,这些吴地世家就阴阳怪气的说自己也是皇帝的子民,安分守己的,不怕被问罪——
都是因为这个陈丹朱!
文公子抬脚将椅子踢翻。
他现在已经打听清楚了,知道那日陈丹朱面圣上告耿家的真实意图了,为了吴民大不敬案,怪不得当时他就觉得有问题,觉得古怪,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