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甜扳着手指算,她进了陈家就陪着丹朱小姐,没有带过小孩子,也不懂:“应该能了。”打起精神要随着小姐说一些有关孩子的话题,“不知道长得——”
话一出口就差点咬住舌头。
说小孩长的像谁,不可避免要提到父母,但这个小孩子的父不提也罢。
长的像李梁,很糟心,长的不像李梁,也是李梁的孩子。
陈丹朱笑了笑:“姐姐养的孩子,肯定养的很好,不用问他们过的怎么样。”她提笔写信,只写自己过的怎么样——但好像也没什么可写的,最终还是只落笔一句话,天气转暖了,花都开了,她过的很好。
竹林站在树上,看着泉水边席坐的主仆两人。
张遥走了,三皇子走了,周玄不再来了,金瑶公主在深宫,刘薇小姐和李涟小姐也有自己的事做,桃花山也依旧无人敢涉足,两个女孩子坐在安静的山间,越发的娇小孤零零。
阿甜站起来打破了山林的空寂,拿着一封信对着虚空扬手“竹林——”
声音随着风送过来,惊飞了林间的鸟雀,竹林如鸟雀一般掠过来,然后他再像鸟雀一样,衔着这信送出去。
西京也一片春意,几场春雨过后,太平镇笼罩在一片新绿中。
天子迁走了,过了最初的慌乱萧瑟,民众们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镇子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骑着一头驴晃晃悠悠穿行,走到一间杂货铺前,停下指着迎风呼啦啦转的五彩纸扎风车:“伙计这个——”
店伙计看他一眼,见此人其貌不扬,穿着打扮简朴,便懒洋洋道:“一个钱一个,我们这是祖传的手艺——”
文士笑吟吟打断他:“这一架我都要了。”
竟然是个有钱人!店伙计顿时站直身子,堆起笑脸拉长声音“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帮您拿下来。”
文士并没有与前倨后恭的店伙计纠缠,笑吟吟给了钱,抱着一架二三十个风车呼啦啦的向前而行。
文士穿过了镇子继续向外,离开大路走上小路,很快来到一小村落,见到他过来,村头玩耍的孩童们顿时欢呼雀跃纷纷围上来跟着跳着,有人看着风车拍手,有人对着风车大口大口吹气,安静的小村子一瞬间热闹起来。
文士将风车拿下来“一人一个”,孩童顿时炸了窝,一涌而上鸡鸭乱鸣,文士笑呵呵的将风车发了下去,只留下一个,这才继续前行。
一时间满村都是举着风车乱跑笑闹的孩子们,村人们看到了对这位文士都露出笑脸“袁大夫来了啊。”“袁大夫破费了。”
文士笑道:“不破费不破费,来看看孩子,都是孩子嘛。”
村人们笑的更开心,还有人主动说:“陈家那孩子刚才还在门外玩呢。”
文士笑着道谢走过去了,村人们站在路边低声议论“袁大夫真是个善人。”“陈家那孩子真是命好,难产的时候遇到袁大夫路过。”“还常常回访,那小儿被养的结结实实。”“何止那个小儿,我这一年多因为有袁大夫给开的药方,都没有犯病。”
伴着村人们的议论,文士走到一间低矮的宅院前,门半开着,院子里有咕咕喂鸡的声音。
一个裹着头巾端着木盆的女孩子正被一群鸡围着,听到门外的动静,她转过头来,顿时欢喜的喊:“袁大夫!”不待袁大夫笑着打招呼,她又转头看内里:“小姐,袁大夫来了。”
文士将驴扔在门外,扛着风车架子进去了,院落的另一边,一个女子弯身将木摇车里的孩子抱起来,再转过身,感激的施礼:“袁大夫。”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风车上,“你又破费了。”
文士哈哈笑,将风车拿下来,木架递给喂鸡的女子:“小蝶啊,拿去当柴烧。”
小蝶应声是高高兴兴的接过。
“袁大夫,您坐。”陈丹妍指着院子里的花架下,再转头想要唤小蝶去斟茶,但小蝶手里又是木盆又是木架子——
“来来。”文士已经伸手,“让我看看小宝儿又长胖了没有。”
陈丹妍怀里的孩童粉雕玉琢,一双眼只盯着风车。
此时见文士伸手来接,便发出呀呀的喊声。
“小宝儿见了袁大夫就肯说话了。”小蝶在一旁高兴的说。
陈丹妍将孩子递给文士,含笑道:“我去给斟茶来。”说罢进了室内,小蝶也忙手里的东西去放好。
文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着风车,先是用嘴吹,后来干脆在院子里小跑,风车呼啦啦的转,孩子嘎嘎嘎的笑,安静的院落变得很热闹。
陈丹妍端着茶放到石桌上,请他来喝茶,再将孩子接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