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碎落在她的脚下。她擦了把脸,头似乎破了。
“你没事吧。”谢小惠一抬头,就看见她的房客,因为长相太出众,名字一眼就没能忘记,叫梁惊尘的那个。
“没事,没事。”谢小惠忙去包里找纸巾,去按住自己的头。“这谁家这么没素质,乱堆乱放。”
擦了下纸巾,意外的,也没什么血。
“我送你去医院吧。”梁惊尘说。
“送什么送啊。”谢小惠爽利地一笑。梁惊尘不仅高帅,气宇也不非同凡人。如果不是住在自己酒店,谢小惠觉得平时和他都是不搭界的人。
“我家老爷子就是土医生,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他给抓几方药就行了。”谢小惠说。
“你经常头疼?”梁惊尘问。
谢小惠抿嘴一笑,“不疼。头好着呢。十几年连病都没得过。”
梁惊尘看着谢小惠。谢小惠渐渐的觉得有些不自在。不仅仅是因为梁惊尘那双眼睛太过漂亮,而是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同情。
“你这十年无病无灾,那是因为你已死了十年了。”梁惊尘说,“在那次车祸中,你老公周成安幸运地活了下来,而你却不幸当场死亡。”
.......
的哥技术娴熟,再加市民荣誉感,纵然道路越来越曲折,越来越偏僻荒芜,依然紧紧咬着前面的的士车不放。
H城不大,三十分钟,已驶出了城区。这个方向,似曾相识。
“这个方向是要去石人山啊。”的哥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你们上次追踪的时候,也是这个方向。”
单北想起昨天晚上,也从的哥嘴里听到“石人山”这个名字。
“石人山?”时小海抱着单北的椅背,整个人都倾了过来。
“石人山原名叫死人山。这几年大搞旅游,觉得名儿觉得不好听,说改成了石人山。为啥叫死人山,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呗。以前这里就是个乱葬岗。现在也没人管。咱们市里很多人就偷偷地把这里当墓地,你不知道现在的墓地真特么贵。现在真是活不起,死也死不起。房子买不起,墓地更买不起了。于是,就有些人偷偷摸摸地找个地方给埋了。这个地方没人管,平时也少人,所以乱占墓地的情况非常多。”
对于房价虚高,时小海也深有同感,与的哥相见恨晚。一起控诉社会不公。
而单北只是注视着渐渐映入视线的山脉。山不高,没有深秀的树木。只有野草以及大片光秃秃的石头。在种山型,在风水上属于恶山。
山下一道江水,却丝亮没有山清水秀之感,江水呈反转弧度的形态,正对着石人山,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一样,与石人山对峙着。形成了一道凶险的“镰刀煞”。
整座山也弥漫了一股阴沉沉的死气。
现在正是下午六点。已是春分过后,这里依然天气阴沉,天光暗淡。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入了石人山地带。
这座山并不像别的山一样,没经过开发,没有道路,也没有停车的广场。山脚下是一人多高的野草。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两男一女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给取了下来。
两个男的依然推着大箱子,女的推着人小箱子。
“我也就只能给你们送到这儿了,前面没有路了。”的哥十分惋惜。
“你跟车回去。”单北沉声对时小海说。这里十分凶险。梁惊尘又不在,他怕无法保护时小海。
“你说什么,我们可是个团队。”时小海砰的一下关了车门。手里依然端着他的摄相机。
的哥光荣地完成使命,向两人敬了个礼,便转了回去。
“上面太危险,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会儿你可能要吓尿裤子。”单北看向前方。两男一女拨开野草,正往山上爬。
时小海想要开两句玩笑,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给梁惊尘打个电话,有个接应。”时小海与单北也不是一两天了,很少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整座山阴沉没的,时小海拿出了手机,发现居然这里没有任何信号。
“卧槽!”时小海咒骂了一句。
两男一女对这里似乎有些轻车熟路,居然找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小路,向上攀爬。虽然山不高,但因为路难走,而且草太深,两男一女的速度并不快。
时小海紧跟着单北。路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坟包。有的有墓碑,但经过风吹雨淋已断裂,或是破旧不堪。还有一部分,连碑也没有,只是一个个的隆起。
时小海背部衣服都汗湿了,却浑身发冷。像是在冰窖里行走。
他几乎忍不住哆嗦。只是看着单北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心里安定了不少。
两个小时后,两男一女到了山顶。天已经灰淡了下来。两男一女的身影也十分黯淡。
山顶上倒是意外的平坦,像是头部被铲平了一样,形成一块平地。平地上连草都很少。土地肥沃,像是发着油光。
李涛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拿出两把军工铲,扔了一把给另外一个男的,便开始挖地。
“wǒ • cāo,他们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同伴?”
单北一言不发。
两个男的都背朝天,一言不发地挖坑。马小丽抱着膝坐在旁边,忽然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
“别哭了。”李涛怒道。
“我们还是去报警吧。”马小丽哭哭啼啼地说。
“如果报警的话,那个事件就会被暴露。”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不是鬼,是个人。”马小丽哽咽道。
“别说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两个男性加快了速度。相比山体的坚硬,山顶的土十分松软。两人几铲子下去,已刨了个浅坑。
一丝凉幽幽的东西在时小海鼻尖萦绕,开始有影子在他眼前晃动。单北从身上摸出一张符交给了他。时小海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那些东西瞪大了眼睛,便又飘走了。
坑越挖越大。夜幕也越来越浓。几只恶鬼围绕在坑穴旁边,在两男一女之间来回萦绕打转。三人却依然恍然不觉。
李涛觉得自己力大无穷,坑越挖越大,居然丝毫不觉得累。就想一直挖下去。
现在这个坑别说一个人,三个人都埋得下去。
马小丽忽然发现了,“够了,不要再挖了。”
但两人充耳不闻,反而更快的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铁铲。
在单北的眼里,两个男的脚下已有两个恶鬼已经开始把他们往坑里拉。背后又一个鬼把他往坑里一搡。眼见着,李涛一下子掉起了坑里。而另一个人恍然不觉,还是挥着铲子往坑里开始填土。
“李涛掉下去了。你快住手啊。”
男生充耳不闻。
“你脚上的是什么东西?”马小丽尖叫了起来。阴气重到已连马小丽已能看到一些影子了。
马小丽想跑,但刚一动脚,尖叫起来。一双手又把她的脚给抓住了。
单北的符箓已飞了出去,在空中烧了起来,马小丽顿时觉得双腿一轻。
小兰与大壮从单北的连衣帽子里飘了出来,落在地上,萝莉与大叔的组合现身。
“小兰!”时小海兴奋地叫了一声。小兰甚至回头看了时小海一眼。时小海心跳加速了。
坑边飘着七、八个鬼,但经不起小兰跟大壮的联手。一个跟了单北,一个跟的是言必行,贯彻了单北与言必行的修为、灵力与念力。几个鬼根本不够看,劈手就被小兰撕了。
马小丽虽然看不到鬼影的实体,却看的到小兰与大壮。
在她眼前晃动的那些影子,忽然就扭曲了,并伴随着尖利的叫声。同时,脖子上,脚上那种刺骨的寒气一下子就没了。心忽然间就缓和了。
单北与时小海现了身。马小丽对单北印象深刻。这是住在他们楼上的房客。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是被救了。
马小丽的眼泪落了出来。
李涛与江凡身上的厉鬼也被小兰一把撕了,两人忽然就清醒了过来,就都奇怪怎么到了坑底。
“上来吧。还在下面呆着干嘛。”时小海爬在坑上去拉两人。
“谢谢。”马丽紧抱着自己。两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像是处于恍惚状态,一清醒就见到单北与时小海。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大惊失色。这是个作案现场,被楼上的房客逮个正着?
两个男的相互看一眼,去看那只箱子。
时小海指着那个大箱子,“里面装的你们的同伴吧?他怎么死的?你们把他杀的?”
马小丽拼命摇头,“不是。是被鬼杀的。死在浴室里。我们都看到了。”
“是个男鬼?矮矮胖胖的?”时小海问。
他在想是不是周成安。
“不是。是个女的。虽然没看到脸,只看到背影,但细细的。”马小丽说。
“还有个女的?”时小海一脸惊异。
“就是昨天晚上。李涛与江凡出去了会。我和小峰呆在屋里。我在浴室里洗澡。他在客厅里看电视。我一出去,就看到一个女的,披头散发。小峰躺在地上,全身是血,全身撕得粉碎。我尖叫了起来。那个女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马小丽哽咽地哭了起来。
“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她的脸上都是血。”
“北哥,周成安是不是也是被女鬼杀死的。”时小海说。
单北摇头,对两男一女说,“周成安是被你们所杀。”
时小海大吃一惊。两男一女默不吭声。
“否则你们不会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你们杀了周成安,把他埋在了这里。所以你们同伴被杀死了,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报警。便又把他拖到这里,准备埋掉。”
时小海恍然大悟。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都不知道他叫周成安。那天半夜一点,忽然屋里有响动,我们吓得不行,都以为是鬼。那人偷偷摸摸,然后我吓得拿把剪刀戳了上去,然后才发现杀死的是人。我们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把他装在箱子里埋到了这里。我们怕人发现,又不敢退房。直到昨天小峰又死了……”
单北把箱子拉开。里面果然是失踪的叫李峰的男的。像是被野兽给撕碎了。头脸已经模糊,全身上下都是一寸深的伤口。一双眼睛瞪得死大死大。
“你们把他就这样埋了,以后呢?”时小海怒火中烧,“然后你是不是还要对警察,对他的父母、朋友、老师说,你们的同伴失踪了,你们谁也不知道。当然,在此之前,三人还要同时串好口供。你们想没想过对方的父母?你对得起你们这几年的同窗?”
时小海情绪激动。因为太宅,没什么朋友。但想象中的朋友,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像他与单北这样。
单北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要说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是我当时太害怕,把那叫周成安的戳了一剪子。他们担心因为小峰这个事,又把周成安给扯了出来。”女生哭泣着说。
因为他们想要掩盖周成安被杀的事实,连他们同伴被杀,都不敢报案。
“先下山吧。”单北说。
事情已经弄的差不多。现在就是那个女鬼……
单北忽然开始有些担心梁惊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