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就像现在这样。
萤火虫静悄悄落在纸页上,在短暂的栖息后展翅离开,不带丝毫眷恋。
浅绿的萤光静静融进夜色,如同晕染在宣纸上的墨团,慢慢淡去、慢慢消失,最终被黑暗吞噬,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那缕最后的光芒消失了。
奶奶走了。
江月年本以为场景会再度变换,但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一切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几个青年人将奶奶抬进小屋,谢清和拾起那张纸条细细端详,似乎没出现任何异样。
眼泪不停地落,她笨拙地抬手将其抹去,恍惚间听见人群里响起一阵嗡声,不知道又在讨论什么。等抬起眼睛一探究竟,江月年不由得微微愣住。
从小道另一边风风火火走来几个陌生人,打头那个穿了身暗色道袍,身后跟着的村民明显带了讨好的意思,唯唯诺诺赔着笑。
他们都不知道奶奶出了事,见到人群时疑惑地挑起眉头,扯着嗓子喊:“大家都聚在这儿干嘛呢?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找来了市里的廖大师,就让他来好好看看,谁才是村子里害人的妖孽!”
话虽这么说,他却毫不犹豫地把那位所谓“大师”带来谢清和家门口,其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有人迟疑着开口:“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她奶奶……”
这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廖大师瞪大眼睛、猛地吸了口气:“嘶,这位小姑娘——”
谢清和冷冷抬眸,溢满泪水的瞳孔晦暗不明。
“发眸皆异、不似常人,还有这双耳朵,与远古凶兽恰恰相符,加之鼻尖眼媚,是妥妥的大凶之相啊!”
他说着手指微动,不知道真是在算些什么,还是学着电影里的模样摆姿势:“印堂发黑、双目猩红,这村落里的大案……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
他身旁一个男人冷笑着补充:“廖大师声名远扬,能把他请来,可费了我们不少功夫。他一见到谢清和照片,就说这丫头必定有问题。”
废话。
谢清和本来就是精灵,普通人类见了,能不觉得有问题吗。还有那什么“鼻尖眼媚大凶之相”,难道鼻子尖尖眼睛勾人的漂亮姑娘全是坏蛋?至于“双目猩红”,难道大哭一场之后,眼睛里不应该有点血丝么?
江月年满肚子火气,又听那人继续说:“邪祟为害一方,会吸干身边之人气运。以我看来,这小姑娘必然出生孤苦、一生中多受排挤,大家想想,是不是如此?”
有人大叫一声:“吸干身边人的气运……她奶奶就因为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