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闻言没有出声,或是说……
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无穷尽的疼痛在撕扯神经。
脑袋里充斥着钝钝的痛,一直蔓延到心口。他难以思考,头脑中唯一鲜明的记忆,只有江月年皱起的眉,以及她满怀疑虑问出的那三个字。
吸血鬼。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饥饿,牵引出无止境的剧痛,但与潮水般汹涌的饥渴相比,心尖上的痛楚更让他难受。
被发现了。
自己这具怪异的身体、极度危险的身份、还有此时此刻想要吸血却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全部被她看见了。
他明明……是最不想让她知道的。
江月年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愿意全身心托付的人。
他早已习惯其他人的冷眼与嘲弄,因此当那个小姑娘突如其来闯入秦宴的世界时,像是一张黑白默片里色彩明丽的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故作坚强的外壳撕得粉碎。
想来他一辈子的温柔、乖顺与胆怯,全都赠予了江月年一个人,即使她只当他是个古怪孤僻的普通同学,两人之间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可就算江月年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又怎样,秦宴无法自拔地喜欢她,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一个秘密而已,也没有资格让别人知道。
因为她,他久违地尝试着再去相信某一个人,相信世界上仍然存有善意;
那回和她约定好去观看演出,他在前一天晚上紧张得无法入眠,把衣柜里寥寥无几的上衣翻来覆去地看,迟疑着怎样才能显得不那么寒酸。
后来又提前于约定时间许久就去门口等她,一双眼睛把道路的尽头望穿,即使晚会结束也还是没离开,唯恐她是出了事情没办法赶来,一动不动又孤零零的模样像个十足的笨蛋。
还有……还有那次在商场里收到她送的花。
心里像是有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炸开,砰砰跳动的声音震得血液也随之沸腾升温。喜悦、错愕、紧张与羞怯一股脑填满胸腔,让秦宴不敢呼吸也不敢望她,只是红着脸低下脑袋。
除了江月年,他从没对哪个人有过这样的感受,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说,你喜欢她。
他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