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有些午后恹恹感,他叫她扶好。
“身上不酸吧?”用仅许二人听到的音量。
恼羞成怒地,温童回驳他,“赵总肩头见血没,要不要消毒的?”
对面人同她对视许久都不作声,末了展颜,
“可能要罢。等你晚上过来帮忙。”
“……”
“解铃须系铃人。”
换乘急行线之际,冲着万里如洗的天,孙泠没头没尾来了句,“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纯粹的天空。”
不等温童应言,她自顾自道:“你知道安徽铜陵吗?”
“知道的。”
“那是我老家。准确地说,是我女儿八岁以前生长的地方。”
那是个重金属堆砌的城市。
早些年铜铅锌厂尚未肃清的时候,铜陵空气总是乌糟糟的,浓云按城终年不见天日。即便落雨也好像落的渣滓雨,很污浊,人在其中活成死水里闭气的鱼。
不说孙泠念书时代。她女儿读学前班,时常不懂课本上,所谓“尘云不染”的天空。
人说江南鱼米乡,铜陵倒像被择出去放养的。“小囡当时就常同我搅,想去外头看看呀,看看真正明净的天空。”
有句话,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许是她念得太多,没几年孙泠当真来上海工作的机遇,阖家迁过来,丈夫也无条件尊重她。二人在郊环置套两室一厅,担子落去一人肩上或许很难,但均分共摊,
未来也能一眼望到头。
“上海这地方,有人住云端,有人匍匐在生活的车轮下。不努力就仿佛没资格享清福。”油然而生地,温童慨。
“所以有时我挺想解甲归田的。”
“有多久没回去了?”
对此孙泠却莞尔没言声。
好些年头没回去了,或者,是不敢再回伤心地。干脆由着和亡人一并沉去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