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从来没脾气,嘴碎起来也够噜苏的。
每顿饭头一碗要,林淮惯例家里主事的人添,她说否则会压财。更容不下碗里白米非要剩几口的人。
盘中餐都不惜更遑论惜福。
总归,他不管迟到还是剩饭早退,都是伤阴骘的。
温沪远原先是个唯物主义,打从头顶梁子重了,又因为林淮的感染,就越发中邪那些神叨叨的晦涩学问。
穷算命富烧香,穷则做空梦砥砺自己,富则居安思危,要勒住当下手里的一切。
人越登高越怕跌重。
〇八金融危机潮退的时候,冠力董事会的威信风评略往温沪东倾了倾。老大乾坤太高深,比起幺儿的保守后进,显然前者在风浪前更当得住。
彼时温沪远连发了半个月的魇,内容核心一致,情节是一夜夜连续推进的:
开场他同大哥一道爬楼。那是幢毛坯状态还未交付的楼,四下乌漆的,纵深无论往上还是往下都不见底。
二人有追有赶地上到半腰,温沪东忽地刹停问他,难道你想比我先登顶吗?
即刻伸臂将他搡了下去。
那种失重的、堕入无穷的坠感太过写实。写实到,他在梦里就顶清楚不过,掉下去的结局不是触地粉身,而是被流放一般在黑暗里永远悬空,永远下落,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