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泽不知褚厉的心思,他也察觉到两人似乎不太对劲,却又不敢深想,一旦真的想通,他怕自己会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与褚厉相处。
还不如就像如今这般,等他完成原身的遗愿,等……
谢明泽却突然发现,他似乎并不如一开始那般期待,却又不想恨得被困在京中这个牢笼,他向往自由自在,而褚厉是王爷,太子日后会登基为帝,他们是兄弟,褚厉会护着太子称帝,势必也会卷入皇位之争。
两人既然决定留在镇子上,别处各家各户早早就买了年货,镇子里也都是年味儿,只除了客栈里。
客栈大多时赶不回家,只能留在客栈暂时歇脚在外过元日的,年味没这么明显。
除夕日那天,褚厉提前定了一桌子膳食,还有酒水,当然,他知道谢明泽是一杯倒,所以并没打算让谢明泽喝酒,还让人准备了果酒。
白天谢明泽与褚厉去镇子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因为镇子不大,加上还在下雪,两人并没逛多久就回了客栈。
等天黑下来时,小二带着人将一桌子膳食送了过来,还有一坛子酒水外加一壶果酒。
一切妥当后,小二带人说了吉祥话,得了褚厉的赏赐后,将门一关,不再打扰。
谢明泽望着四周摆放着的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恍如白昼,桌子上又是一大桌的美食,有酒有菜,还有蜡烛,他又与褚厉坐在两边,借着烛光,怎么看都像是……烛光晚餐。
这是两人成婚后第一次在一起过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谢明泽一时有些感慨,端起一旁的杯盏:“王爷,这次我们赶不回京,只能我们两人单独过年,我酒量不行,就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希望日后王爷新的一年如你心中所愿,达成所想,一世安康。”这么久的相处下来,谢明泽能感觉到褚厉是个好人,至少有情有义,是个君子。
他希望褚厉能活得更久一些,更顺利一些,在夺龙椅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如果那时候他还在褚厉身边,他自然愿意出一份力,如果他那时候在此之前已经完成原身的遗愿能离开了,他……会给他留下不少保命的药草。
褚厉望着谢明泽眼底的真诚,尤其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他的心口一时像是被一只手紧攥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谢明泽还并未真正动心,他明明想过很有耐心的,可真的亲眼猜到看到感知到,心口还是闷闷,可这些都被他隐藏在真实的情感下,他也端起一杯酒水:“借夫人吉言。”愿有朝一日,他心如他意,情意两不移,百年长相守,死后共枕眠。
谢明泽睨着褚厉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只是抬腕时最后看向他的目光太过温柔缱绻,让谢明泽一时心口有些热,耳根也发烫,久久不能散去热意,他又埋头喝了一杯茶水。
褚厉垂着眼,又倒了一杯酒水:“其实我听高兴的,过去几年我都是在军营与将士们一起过的,他们能借着这个日子聊家人聊妻儿,而我却不能。夫人应该听过,我生母是前皇后,我一出世生母就难产而亡,皇帝对待太子很是照拂,可对我,却是如弃敝屣。这几年我在军中立了功所以还算热闹,之前那些年在宫中,因为皇帝不待见我,其实我几乎没出现过元日前的宫宴上。而这次,却是能与夫人一起度过,是我之幸。”褚厉难得话多了起来,他抬眼,借着烛火晕黄的光,瞳仁里带着说不清的情意,明明只是诉说,听在谢明泽耳边却更像是表明心意。
“而夫人……就是我的家人,与血缘无关,却是我在世上有羁绊有关系牵扯,却也不会背弃我,对我一心一意,真诚相对的人。”褚厉眼底说到这,带了笑意,璀璨如光,看得谢明泽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海里乱糟糟的。
可等那股陌生的感情渐渐散去,理智重新回笼,谢明泽垂下眼:“王爷,我……没你想的这么好。”他之所以救他是有目的的,他对他好一开始也只是想找个靠山,甚至有朝一日,也许他也会离开。
褚厉又何尝不知,一开始谢明泽就想条件摆在那里,他忍不住轻笑:“我知道,可即使如此,夫人能做的已经很好,更何况,我还欠夫人一个要求,当初治腿之恩,救命之义,我都记得。”
谢明泽:“这是王爷欠神医的,我这边……自然是、是……”以前说起来很顺溜儿的那些话,说什么真心对他是因为情因为爱,可不止何时,这些明显糊弄人的话,谢明泽发现自己面对褚厉竟是说不出口。
而他也没发现褚厉一开始说的就是欠他一个要求,而不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