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鸢答,“不和你在这一起同夜而眠,那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房相如一听,顿生悲凉,怔声道,“难道你来这,就是为了找臣陪你困觉的?”他本来还以为,至少应该多些精神上的成分。
漱鸢跳下床来,身上还松松垮垮地披着他的外衫,勾住他的脖子坐在怀里,神神秘秘道,“其实,我还想看看中书君……”
“住手。”房相如脸红几分,赶紧拍掉了她的手,道,“此处不可。万一有人返回中书省找臣,当如何?”
漱鸢笑得一脸祸国,“那就叫他在外头等着……什么时候完事,再什么时候出去见他。”
房相如听得差点没把她扔出去,他别过脸道,“出了事,腰斩的可是臣呐!”
漱鸢抬手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往里一夹,顿时宰相变得有些可人,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他撅出来的嘴,道,“我怎么觉得,你变得如此怕死?”
宰相被迫嘟着嘴,低声含糊道,“无爱无怖,臣这是由爱生忧,由爱生怖。”他晃开她的手,将她往腿上一揽,叫她侧坐在怀里,房相如半抬头仔细看起她,停了一阵,忽然沉沉道,“说起来……今日臣烧了几分御史台的奏章……”
漱鸢大惊,“你连御史的奏章都敢烧?”
房相如苦笑,目光望向直棂窗外的晚霞,道,“无奈之举。”
“为了我吗?”
他顿了顿,却不想叫她有太多负担,于是道,“姑且算一半一半吧。”
漱鸢默默坐正,低头理了理裙摆,闷声道,“但愿此事过后,再无波澜。”
房相如淡淡弯唇,这魏阙之中,何时有真正风平浪静的时候?他轻轻搂住她的腰身,将头靠在她的身前,有些疲惫道,“有时候,倒真希望在南山做个农人,或许更简单。”
漱鸢像安抚个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他往胸口上按,道,“那你舍得吗?抛弃相位,离开朝堂。”
房相如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好被迫埋在柔软的起伏中,闷声道,“不是不舍,而是不能。臣突然走了,六部当如何?中书省跟着我的臣僚又如何?这朝堂盘根错节,如今身居要位的人,每一个都是制约那些新贵公侯的棋子。但凡走一个,被不正之徒穿插了自己的势力,可就岌岌可危了。”
漱鸢道,“这么复杂么?你就不能放松个一两年?”
宰相无语,心想,这不还都是为了你们一家子吗!他道,“臣年轻时追随陛下,从不起眼的幕僚做到如今的位置将近十多年,臣被封为中书令知政事的那天,双手奉起圣旨,答应过陛下,必定不辜负他的所托。你说的一两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