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回过头一看,嗔道,“都怪你!有两个摔坏了!”语气里却不是真的发怒,还带着些暧昧的埋怨。
他低沉地贴在她额头前说,“不打紧。一会儿那两个臣一定都吃了。”
她听进耳朵里,有些不好意思,这荒唐事来的突然,她脸红不已,喃喃却道,“不必……”
话还是晚了一步,他抬手捧起半掩的梨子轻轻咬了咬,却也舍不得吃,换做啄吻起来。这梨子是比青州水梨,常州真定梨都要好的品种,他从前是不怎么见过的,所以一时半会不忍心吃下去。
这样的梨,不说旁人,就是他这等位高权重的宰相也是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得到的,无论是赏赐或是其他别的方式。可是如今,他有幸品尝这一双珍品的梨子,心里很是紧张也很小心,生怕弄坏了。
它不似旁的,梨子皮薄发白,又很饱满圆润,可见汁多味美。大华/国风开放,最常见的水果便是梨子,且多由妇人家在外贩售,因此并非什么稀罕物。可是公主所珍藏的这个品种,却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想来想去,他虽然有幸得到她的赏赐,可不过也是有偷的成分在,外人并不知道。
公主很不好意思,明明已经彼此都坦诚相见过,可今日这样的吃梨之事,却不曾有过,更何况现在是光天化日,又不在榻上,而是这平日写字的案几前。
宰相长睫微颤,情难自已,热气缓缓在她的下颌处流动起来,仿佛灼日热烈燃烧似的。她仿佛快要融化,快要坠落下去,不得已,只得攀住他的脖颈,生怕掉入无边的漩涡之中,迷失自我。
水果的汁液粘腻地滴落在案几上,他感到了她的吝啬和狭隘,一时间只觉得多了几分难耐。大概是他方才教训的实在太过分,因此叫她性情突然变得如立锥之地般狭小不已,他再也忍不住,只得坚持一阵,最后尽数放弃无谓的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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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子里噼啪噼啪地声音安静地响着,空气中四溢着一种甜香的味道。
房相如披着外衫坐在炉子前,拿木条拨弄了一下小炉子,偏头问道,“困了?”
漱鸢浑身放松地斜靠在他肩头,双手揽着他的手臂很是依赖,摇了摇头,道,“不困。就是有点饿了,等着吃呢。”
他意味深长地浅笑,“是累饿的。”
漱鸢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埋怨道,“一共四个梨子,摔坏了两个,若不是你……”
“坏的臣吃,好的给你。”他拿木条查看了一下碗里的梨子,已经烤得变了焦色,正是味美的时候,于是熄了火,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盏放到案几上,道,“你吃这个。”
漱鸢举着勺子戳了戳,思索一会儿,又拉他过来,亲密道,“你别弄那些了,我们一起吃这个梨!”说着,她拿勺子从中间切开,一半一半,道,“你也拿个勺子,和我一块儿的。”
房相如却拒绝说不可,抬眉纳罕道,“怎么,难道公主不知其中之意?”
漱鸢问,“一个梨子而已,还有什么深意不深意的。”
“两人不可同吃一梨。不然分梨,就成了分离了。此举不美……”房相如皱眉说着,接下来她递过来的勺子,然后挖了一块送到她嘴边,颔首道,“所以,还是你吃这个吧。小心烫……”
漱鸢毫不客气地含笑一口吞掉他喂过来的梨肉,含含糊糊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迷信了?”
房相如弯了弯唇,继续查看其他梨子的呈色,口中道,“心中有了情感,人也就有了畏惧。”
漱鸢瞥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调侃地补充了一句,“还变得虎狼。”
只见房相如偏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有些暗沉隐晦之意,漱鸢赶紧摆了摆手,一副认输的模样,央求道,“我只想吃梨……你别再来了。”
方才太过刺激,他已经尽力,若真的想,也的确暂时不可了。他只是警告地轻轻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自己接着弄起梨子来。
漱鸢看着他宽大的背影,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从后头扑抱过去,道,“要不然,我搬出宫住吧。这样,我可以随时在这里等着你。”
房相如垂眸一会儿,道,“这样太冒险。于你不好。”
他想要的是长长久久,而不是和她在这一方天地里困顿着。即使有暂时的欢愉,可又能到几时?可惜她眼下还不理解他,只是想着和他在这紫竹苑假装天长地久。
漱鸢看出他脸色的沉闷,划拉划拉他的肩头,道,“怎么了,不高兴了?要不然,我偷偷搬到你家去?”她开玩笑似的逗他。
房相如却当真了,不禁震惊几分,“宋洵还在府里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