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晃神中,他却在想,平路尚且如此,凶路又该如何。
许久,千梧攥紧了口袋里的指南针,辨识出正西方,再次快步行走。
无数次在或近或远的雾气中看见身影,有陌生玩家,也有小队里其他人,甚至还有两三个“江沉”。
他不再多做停留,也不再扶正那些路牌。他只想尽快找到收藏馆,或许江沉已经到了。
江沉或许已经到了,是唯一的信念。
不知又走了多久,汗水涟涟,整个人像在冰窟里浸泡透了一样寒冷,远远地,左前方又出现了雾气浓重的一个交汇口。交汇口的另一边,穿着大衣的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
千梧在疲惫中注视着那个江沉,那个江沉也停下来注视着他。
那个江沉肩膀上同样有伤,但血色已经凝成深红,浸透了风衣的肩覆,他那只手微微垂着,站在近而远的雾中看过来。
眼眸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疲惫,似是提不起精神。
他们注视彼此片刻,几乎同时漠然地挪开了视线,继续往原本的方向前行。
而刚走两步,千梧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然回过头。
那浓雾中的人也倏然回眸,隔着茫茫的大雾,他们的视线再次交汇。
江沉的喉结动了动,他似是下意识想靠近,却又生生顿住。他们默契地近乎同时犹豫停顿,又在察觉对方停顿后如释重负,快步上前。
千梧在冷汗中无意识地跑了起来,江沉身上凝着暗色的血,步伐比平时沉重和缓慢许多。千梧穿过愈发浓重的雾气终于站到他面前。
血腥气包裹住了那个男人,红痧蔓延到指尖,接近下巴。他的头发同样被冷汗湿透,微微急促地喘着气,黑眸宁静而深沉,偏执地注视。
江沉的嘴唇上满是裂纹,轻轻颤抖着,看着千梧欲言又止。
千梧猛然凑近用力咬住了他的唇,他们在阵阵晕眩的冷意中接吻,许久才松开彼此。
“终于找到一个真的。”江沉疲惫地勾了勾嘴角,伸手轻轻抚摸过千梧的侧脸,指尖在他脖子上稍稍停顿,“你的状况还好,比我遇到的别人都好一点。”
千梧说不出话来,他手抖得很厉害,掏出自己那个水袋,拧开后递给江沉,“喝水,我这还有钟离冶留的抗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