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在一旁心里也不好过。
她能理解库的想法——库受的伤并不是致命伤,但是失血和伤口感染足以要他的命,而且感染之后引起的伤口溃烂和并发症足以让库在这世间最后的日子异常痛苦与漫长。
这就是为什么受伤的人都会认为自己会带累部落的原因。
而伊南也明白自己心里起了什么样的变化:原本科学研究的“观察对象”,现在却都是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他们所有的情绪,爱恨悲欢,正义与勇气,全都清清楚楚地摆在自己面前,让她根本没办法置身事外。
再者,这个部落之所以选择了种田,不正是想让所有的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吗?
伊南突然一拉欢:“去把部落里上次存的亚麻布全部拿来,还有蜂蜜,上次得来的野蜂蜜整坛全部抱过来!”
欢早已哭得六神无主,伊南一声令下,她竟听话地起身,冲回部落里去。
“丹,你去看看陶罐里还有没有晾凉的开水,把它全部拿过来,然后让部落里的人继续烧水!”
自从部落制出了陶罐,苏美尔人就开始用陶罐盛水。伊南指点他们把这些罐子架在火上,用来烧煮水与食物。现在苏美尔人在部落里的时候,都会记住饮用烧开过的水。
丹应了一声,也匆匆去了。
伊南从自己兜里取出了一个针线包——这东西也是丹尼尔放在她的越野服口袋里的,她从穿来的那一刻起就带在身边,从来没拆过。
按照丹尼尔的理论,这个针线包里,应该也是完全无菌,是安全的。
转眼间,水、蜂蜜和亚麻布就全部送到了。
亚麻布不算多,是部落里的女人们采集亚麻之后,一点点手工编织出来的。亚麻布吸水散水快,而且这一批布另有一项好处:之前伊南曾经指点女人们把这些麻布浸在滚水里,然后再挂起晾干。
野蜂蜜却并不是部落里的出产,而是苏美尔的一名少女嫁去了欢来自的南方部落,那边部落给苏美尔人赠送的礼物。
欢满心想把这罐野蜂蜜进献给伊南,作为供奉神的祭品,伊南却让她先保存起来——蜂蜜不易腐坏,摆多久都行,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伊南亲自动手,用清水濯洗了库的伤口,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伊南给这道长长的伤口抹上了一层蜂蜜。
欢在一旁睁圆了眼睛,似乎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觉得伊南像是在努力救助她的丈夫,另一方面又觉得库现在仿佛是一道大菜,伊南正在用蜂蜜对他进行腌渍,以增加甜度和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