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甚至模仿起了祭司的语气,板着脸,手一挥。祭司一发话,可怜的羊倌儿就得上交二十只羊。
“这个……”
伊南一时也感语塞。
她直觉祭司们的数学还真不赖——“复利”的概念在牧羊人的描述里已经呼之欲出②。
可是把这么好的数学功底用在盘剥和奴役普通村民上……好像哪里不大对。
伊南也学着对面年轻人的模样,盘腿坐下,一手托着腮,一手在屋里用陶砖铺就的地面上随便乱划,脑子里飞快地盘算。
她终于明白丹尼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神明崇拜,对于文明的发展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伊南娜的“神性”固然能够帮助本地人凝聚共识,但也造成了“巫”这个团体对于知识和技术的垄断。
这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文明的继续演进。
她再次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过于沉重:毕竟对伊南娜的崇拜,一定程度是她本人造成的,她也没想到,在千年后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影响。
可是转念一想,伊南又觉得这有啥好怕的?
当年她能够亲手种下文明的种子,让它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今天她也就能帮助这个文明打破藩篱,继续前进——
毕竟巫和祭司们现在掌控的,都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想到这里,伊南已经完全拿定了主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帮助了我的年轻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伊南这才想起还没有请教过年轻人的姓名,赶紧追问了一句,毕竟不能和祭司们一样,轻蔑地管他叫羊倌儿。
“我叫阿玛乌苏姆伽拉纳!”年轻的牧人满脸是笑。
伊南伸手一拍额头:她此刻无比怀念那些名字只是单音节字的时代。
“你也可以叫我‘杜’。”杜坏笑着,显然早就猜到了伊南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