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稍许平静,回忆便接二连三地涌上心头。
她认得这条路,她曾经乘坐幼发拉底河上的船只,以一个“民夫”的身份从西帕尔来到乌鲁克,认识了吉尔伽美什;又曾经逆流而上,随吉尔伽美什一道远征阿摩利,之后再返回乌鲁克,保卫那座城池。
但吉尔伽美什是什么时候瞧破她是个女人的?
至少在乌鲁克的小酒馆里这家伙还没有发现任何迹象——不然就凭王那样骄傲的臭脾气,他一定不会说出“娶妻当娶恩奇都”这样的话。
伊南由衷地对面前的人生出歉意:那时……那时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
后来在阿摩利的雪松森林里,吉尔伽美什误食毒蘑菇见了小人儿,说了胡话要她变成女人再嫁给他。但是这家伙一旦清醒之后,就马上道歉了。
伊南就没有在意,认为吉尔伽美什依旧是看待个兄弟一般看待自己,再后来是阿卡德人来袭,两人一起携手守城,吉尔伽美什再也没有机会表露心迹。
直到时空隧洞出现BUG……她再也没有机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她却到这时才获悉了吉尔伽美什的全部心意。
现在回头想来,原本是有些迹象可察,甚至圣倡们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但是她真的没发觉。
伊南问自己:吉尔伽美什对她是这般态度,那么她呢,她也存着同样的心意对待这个男人吗?
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以前她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问题,即便感受到了心底正流动着的情绪也自然而然地把情绪都回避了。现在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了,这种情绪却被歉疚之情压倒。
可悲的观察对象和可恨的观察者啊!
她身上背负的使命却像是一道深不见底地鸿沟,横在她和吉尔伽美什之间——
即便她能将吉尔伽美什抱得很紧,这道鸿沟依然存在。
即便在这个时空里她拥有无尽的生命,她依然无法永远陪伴某一个人。这是“长生”带给她的诅咒——在这个前提下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回报别人向她付出的感情。
但是此刻拥抱着这个温暖的身体,伊南却终于觉得有什么在她心底萌动,漫无边际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