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但是又不能不给他,没有绷带的太宰治仿佛失去眼镜的安吾先生。没有本体,可叫他怎么活。
“太宰先生,我家没有绷带。”我隔着浴室门说,“要不我现在出门给你买?”
“连绷带都没有吗?”太宰治抱怨着说,“千夜去翻翻我的大衣口袋,可能还有两卷。”
得到指示,我扔下游戏机跑去衣架边,踮脚掏掏找找,从一堆糖果、铁丝、小发夹中找出眼熟品牌的绷带。
只有两卷,够吗?我陷入沉思。
我一直以为太宰先生裹绷带是把自己裹成木乃伊那种形式,忧心忡忡地把绷带衬衫和浴巾递进卧室。
伸出门缝的手指苍白修长
泛着浅浅的粉,水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毯上,氤氲的湿气从浴室中蔓延而出,将微凉的夜色染上燥热。
我一把将衣服塞进那只诱人犯罪的手中,瞬间转身背对着浴室门,低头盯着我的连连看,快,时间要到了,救命,还有哪个可以给我消除一下。
“第一排第九个和第三排最右边那个,两个猫猫头可以消掉。”太宰治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啊,还有第二排和第四排的波子汽水。”
我手忙脚乱地点了消除,成功续命,不敢回头。
“太宰先生,把衣服穿好再出来。”我绷着脸说,“不要这么不检点。”
“欸——千夜的语气像在质问出轨妻子的丈夫一样。”太宰治缩回头,细细簌簌地擦拭身体,套上衬衫,不满地问,“没有裤子吗?千夜是不是想看我出糗?”
“相信我,不会露的。”我辞恳恳,“将就一下吧,凌晨三点半了,没有服装店还在营业。”
穿短裙的女孩子多了去,你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将就将就啦,我又不会占你便宜。
孤男寡女,该警惕的明明是我,你不能仗着自己好看血口喷人。
浴室门格拉一声打开,太宰治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走出水雾,苍白的脸色被热气熏出红晕,凌乱的黑发还在滴水,发尾颤颤巍巍的水珠划过他的脸颊,渗进白色的绷带中。
宽大的白衬衫衬得他愈发消瘦,高高瘦瘦的个子,病怏怏的脸色,配合露出的绷带,总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仿佛他并非真实的存在,随时都会幻化为泡影。
这人间留不住他。
“呼,洗的好舒服。”太宰治弯着眼睛笑,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去,我熟悉的奶香沐浴露衬得他柔软不少,像一块牛奶布丁,白白软软的,看着无害极了。